初来乍到的奥黛丽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背负上了“蝙蝠侠的凝视”。
她进房间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清洗了一遍。水汽把奥黛丽的脸颊熏得晕红,让她不会看起来过于惨白。
然后她擦干了头发,去了仙蒂的房间,守在她床前。
奥黛丽摸索着找到了仙蒂的手,轻轻覆盖了上去。手掌下无形的小手不再抽搐了,体温正常,脉搏平稳有力,这是一件好事。看着被隐形小精灵拱出一个小包的被子,奥黛丽忍不住微笑。
她在窗前坐了好一会,才回到床上,闭上眼睛。
黑甜的梦乡并未降临,脑海中第一浮现的反倒是伯斯德庄园顶层的一扇雕花双开大门。
奥黛丽推门而入,阳光透过巨大明净的玻璃窗照进房间,也照亮了房间里数量众多的画作和分门别类排列起来的颜料、画笔、纸张和各种纹理的画布。
这是奥黛丽最熟悉的地方。
她的私人画室,也是她的记忆宫殿。
在印刷术没有普及的中世纪,很多人会通过在大脑内构建记忆宫殿来铭记书本的内容。但存储知识并不是奥黛丽构建记忆宫殿的初衷。
当巫师想要回忆某段记忆或保存一些想法时,通常他们会用魔杖抽出相关记忆和想法,再把它放到冥想盆里反复观摩。
冥想盆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魔法工具,并不常见,整个英国巫师界也没几个人能拥有。奥黛丽也只在意大利卡尔维诺家主的书房里见过一次,但她猜测邓布利多一定有一个。毕竟他有那么多的事务要忙,脑袋里的东西肯定多到快要溢出来。
取出记忆的关键步骤就是要用魔杖对准太阳穴然后拼命回忆,奥黛丽用不了魔杖,故而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写日记和构筑记忆宫殿里选择了后者。
她径直走到专门存放白色颜料的角落,精准地拿起了一支银白色锡管颜料。锡管的正面,在色卡下方用拉丁语写着“阿不思·帕西瓦尔·邓布利多”的名字,而背面则有一连串的英文小字,就像巧克力牛蛙的卡片一样,满满当当记录着邓布利多的功勋、头衔和个人经历。
奥黛丽沉默地看了一会这些,然后一挥手,锡管包装【头衔】那一栏的下方陡然添加了一行小字:
【奥黛丽·伯斯德的长期笔友,羊毛袜子先生。】
电影里,救世主和白巫师在厄里斯墨镜前的对话还回荡在耳畔,邓布利多说他在魔镜里看到了一双厚实的羊毛短袜。奥黛丽几乎有些羞愧地低头,捂住了脸。
她还记得去年圣诞节,她给“羊毛袜子先生”寄了一本很厚的《世界巫师笑话大全》作为圣诞礼物。奥黛丽有些痛苦地闭上眼,原来邓布利多其实更喜欢羊毛袜子而不是书吗?!
虽然知道这可能只是白巫师敷衍小孩子的话术,回过神来的奥黛丽还是对此耿耿于怀。
但是……奥黛丽盯着银白锡管颜料,大约过了一分钟,色卡上出现了一张老人的画像。
他有银白色的长发和胡须,月牙形的镜片后是一双蓝色的眼睛,带着一顶紫色的巫师帽,此时正微笑地看着奥黛丽,并对她眨了眨眼睛。
啊啊啊啊啊请你别这样看着我啊笔友先生——不,邓布利多教授!这是我的记忆宫殿不要胡作非为!
她在心底发出呐喊。
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尖叫了好一会,奥黛丽默默地把代表邓布利多的颜料放回原地。
接着她走到了一面书架前,抽出一份《预言家日报》,日期是1994年,由知名乱写记者丽塔·斯基特主笔的关于邓布利多的黑料,标题叫“邓布利多的重大失误”。
三强争霸赛的举行让霍格沃茨一时间备受瞩目,聘请声名狼藉的前傲罗——疯眼汉穆迪担任黑魔法预防术教授更是让邓布利多处于风口浪尖,一下子上了好几家报纸头条。但斯基特这篇文章的主角却不是邓布利多,而是霍格沃茨的护林人,一个混血的半巨人海格。
但海格不是奥黛丽找出这份报纸的目的。
她往后翻了一页,看到了邓布利多的照片。和锡管色卡上的人物画像有着一样的特征,银白色的胡须和长发,蓝眼睛,月牙眼镜。当然了,和那部《哈利·波特》电影里的“邓布利多”也非常相似。
可仅仅只是相似,两者之间还是有许多的不同。
诚然,电影里出现的许多人物奥黛丽都不认得——比如那个麻瓜出身的聪明小女巫格兰杰,比如著明的纯血统叛徒韦斯莱。
但她对救世主那张经常登报的脸还是非常熟悉的。
不一样。
电影里的,和她记忆中的哈利·波特不一样。
这让她松了口气,但又更加迷惑了起来。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麻瓜会知道魔法界的事情,甚至是比她还要了解?魔法部的政策不是一向来都远离麻瓜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