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黑田兵卫只是沉默的看着他,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无声的安慰。
“骗人的吧?”松田阵平低声喃道,随后他的声音又猛的拔高,像是要给自己多几分不存在的底气,“那家伙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说他被他爸扣押了,他当时躲在洗手间,我甚至听见水声了!”
“而且。”他停顿了一瞬,又在电光火石之间回想起了手滑的录音,“我有录——!”
这句话戛然而止,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把录音删掉了。
因为手上有油,点了好几次才删掉。于是记得格外清楚。
松田阵平好像找回了点理智,又细细回忆了一遍那一通电话,眼睛里难得透出点茫然,他这时候才发觉那家伙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对未来和明天的任意一个字,只有他一个人自顾自的假想,而那个人在鬼扯里隐瞒了一切。
他说,明天再回来吧。
那个人说,嗯,别等我了。
佐川涉那个烂人混蛋从来都只会吊儿郎当的喊他松田,寥寥无几喊他名字的时候都是用那种千回百转的调子,像是腐烂的沉香,带着点讨好或者恶意,光明正大的在脸上写着“我好烂大家一起烂”。
于是他最后那句平淡到翻不起波澜的“阵平”,就像鸡蛋里的猕猴桃一样异类。
那个烂人不肯好好说话,所以换了那个带着点温情的称呼,就像是无声的道别。
——对不起啦。
那个混蛋想这么告诉他,然后又不管他是否会原谅他的,不告而别。
“他不能这么对我。”松田阵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仿佛恨不得把佐川涉杀之而后快,但是他又好像下一刻就能哭出来,只差最后轻轻一推。
那家伙不能这么对他。
他不可以从头到尾的撒谎,他不可以隐瞒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不可以打来一通乱七八糟的电话然后乱七八糟的说对不起。
他不可以做了这么多混蛋事,却不给他一个当面理论的机会。
然后在他一无所知的地方,无声无息的迈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