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修长的自身后伸出,接住了下滑的衣衫。单薄的衣料被指尖攥紧,又顺着再度搭回了他的侧肩。
陆花间身子一僵,再抬头时,却是见到了那抹几近不敢奢想的身影。
只见祁玖对着他盈盈一笑:“花间,你怎么只披了件薄衫便出来了?”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那袋行囊,里头似乎装了几个刚从镇上买的大烧饼,还热乎着呢。
明眸皓齿,长发高束,额间还缚了圈璎珞抹额,倒是颇有几分飒爽英姿。女子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隐约可见几分柔情,更多的却是常人眼中难以见得的坚毅。
陆花间就这般怔怔地望着她,却是泪珠盈眶,扑簌簌地洒在了衣衫上,当即晕湿一片。眼前人对着他展开笑颜的画面同记忆中初见的身影重叠,竟是恍若隔世。他强忍着心尖的酸涩,就要同往常一般向她行礼。
这下祁玖可慌了手脚,这怎么说落泪就落泪像她上辈子戎马一生,整日就在战场上和那帮野蛮娘们杀来斗去,哪儿会碰见过这般场面?
她连忙止了他的行礼的动作,忙不迭脱下身上厚实的大氅,给面前的人儿紧紧裹上。紧接着,她用那温暖的掌心紧握住陆花间有些冰凉的双手,半扶着他精瘦的腰身走向里屋。
“先进屋再说,屋外冷。小心些身子,莫受了风寒。”
这才前脚刚进屋,后脚就听得门口传来“啪”的一声,似乎是摔了个人。
回首一看,瞧得分明,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
陆花间好歹也在将军府待了那么多年,哪怕最不受待见,也是认得这个少年的。正是祁玖身边的贴身侍从,弃儿。据说,这名少年是祁玖当初在外征战时捡来的,还赐了姓。只不过平日里大家都叫惯了“弃儿”,也就鲜少有人还记得他叫做祁弃。
弃儿似乎是被摔狠了,只坐在地上发愣,似是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他的手中还捧着个油纸封上了的大碗,也不知是油纸包了两层,还是他手疾眼快的缘故,碗内的汤汤水水竟是一点儿都没洒出来。
“屁股摔得好疼”弃儿顿时两眼泪汪汪,在雪地里扑腾了老半天才颤颤巍巍站起身。生怕一个站不稳,再摔一次。
祁玖只觉好笑:“叫你不好好看脚下,还在雪地里又跑又跳的,摔了自然是活该!”
弃儿表情一滞,委屈似的瘪瘪嘴,好像有着天大的不满。眉头一拧,圆润的眸子一瞪,倒更像是有些小孩子脾气,不高兴了。
而一旁的陆花间则暗暗吃惊,以至哑然。敢在自家妻主,传闻中杀人无数的铁血将军面前作出这番模样想必这个小少年在她心中的分量只高不低。陆花间心道如此,却是万万不敢吱声的,只是拘谨地攥着身上厚重的大氅,偷偷看着祁玖的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