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女孩喊哑了嗓子,白皙的肌肤上多了数道红痕,“开城门啊,你们还是人吗!开城门啊!”

城墙下的夫妇仰头,她看见自己的慈父,人前敦厚从不舍得打骂她一句的慈父,最后望着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和平常一样,方才还掌掴过她的母亲挽着父亲的胳膊,两人孤苦伶仃地站立在漫天飞雪之中,一眨眼白光了发。

“娘!娘!”

被人敲晕的最后一幕,是母亲用唇语说给她听的话。

一字一句——

昭昭,珍重。

再次醒来,奚霂重新被关回了暗无天日的小黑屋,每日饮食起居皆由一个凶神恶煞的嬷嬷管着,她练她的仪态,只为了能把她磨成出淤泥不染的高贵样子,据她说这样才配得上成为一代神女的气质,不满意就用竹条鞭笞奚霂。

每月的神坛祭典奚霂就像个活死人般的坐着,没有表情,灵魂仿佛都已经被剥离,眼中稚气不复,重新覆上的是死灰和淡漠,但崔嬷嬷很高兴,夸赞她很棒。

“神女就该是高高在上,不可玷|污|,”她说,“情情爱爱的更是掺都别掺和,没人可以站在你的身边。”

奚霂点了点头。

夜里,她从莲花台下来,崔嬷嬷头一回大发慈悲准许她四处走走。奚霂祭祀服也没有脱,一个人沿着河道散步。

月纱裙拂过草地,今夜繁星闪烁。

她漫无目的地走啊走,走到中途发现前面的大石头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少年衔着草,枕头在赏月。

不过他穿得破破烂烂,腿上还沾了几点泥土渍,奚霂就这么抬头望着他。

也许是感受到视线,少年转眸瞧见她吓了一跳,一骨碌从石头上滑下来,离近了借着月光,她才发现,他只是穿得落魄了些,模样可是一等一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