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阵杀敌的少年郎君,即便落魄也仍旧保留着他的骨气傲然。他曾也意气焕发,他会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会摇尾乞怜吗?枝枝想,大概是不会。
枝枝见不得他这样,凝着他苍白的脸颊,道:“不是可怜你,是心疼。”
嫁给他之前,枝枝从未想过短短一日便会对他产生这般多的情绪。可他实在是叫人心疼,他心地善良、为人宽和,可一朝重病,长安城内不知多少人视他为洪水猛兽。他年幼时的付出也皆因这场重病而付之东流。
“枝枝…”他哑了嗓子,隔着一层薄被拥住枝枝,带着失神克制。
狭小的马车里,两人距离逼得极近,这与先前在喜房内的距离不同。狭小而昏暗的空间里,将他们的情绪放大,将他们的感观变得更清晰。
隔着薄被,枝枝鼻尖萦绕着楚云砚衣袍间好闻的浅淡茶香,感受到他不断加快的心跳。与他身子的羸弱不同,他的心跳炙热有力。
良久他才放开枝枝,苍白如纸的面庞在昏黄烛火下蒙上了层暖色,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唐突枝枝了。”
他声音听起来低哑,叫枝枝想到那句“君子发乎情而止于礼”,诚然世子爷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他与她靠得极近,可他举止斯文温和,叫她无法将唐突一词与他联系上一处去。
外头风声渐大,马夫时不时哼上些小曲儿打发乏味的光阴。
——
回到明微院时已临近亥时,府中只留着零零散散几盏灯等他们回来。枝枝想着楚云砚晚膳用得少,便做了碗面给他。
枝枝将今日调好的安神香放入香炉之后去偏殿歇下了。
偏殿的布置不比这间屋子差,楚云砚便随了她去。
屋子里燃着袅袅烟气,那香粉只掺了些微至香炉中,不浓不淡,香气宜人。
闻着这香气,楚云砚慢慢阖上了眼眸。
那香有助眠安神之效,楚云砚起先是眉眼轻松,而后眉头又紧紧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