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行的才学、谋略、品行……要日夜相处,慢慢了解才得知,何况就算她得知了,与她又有甚么干系?可那模样生得有多好,却是伸手可触。王蒨不是瞎子,她自认肤浅软弱,李意行向来在那种事上拉的下脸,她也为色所迷,跟他十分契合。
那年的冬天,李意行病了。
他极少生病,因此王蒨记得很清楚。
一日午后,李意行与她在塌上相拥,他看着外头,忽而道:“时至凌寒,恐初雪将至,夫人与我一同去秀徽山住上几月,如何?”
王蒨听说过秀徽山新雪之景极美,二人又无事可做,点点头也就应了。
搬去山上不足半月,秀徽山果然下了初雪,那天夜里二人一夜未眠,起初是在看雪,后来李意行是看她。一夜折腾后,王蒨翌日睡醒,山上已一片纯色,说是人间仙境不为过。
李意行则命人去接了新梅初雪后的露水。
梅花是迎雪而盛,雪水夜里刚落,世家子弟认为用那样的露水煮茶才别具风雅——王蒨不大理解,她在宫里也品过许多名贵的茶,尝不出多少区别。但李意行要喝,她跟着用一些也无妨,从前只是耳闻士族之人多么风流奇特,待她加入其中,心境也有些微妙。
只是李意行随性过了头,后来又下了第二场雪,他站在雪中伸手去触,第二日就起烧了。
山路上堆起了雪,郎中不方便上来,他干脆就不传郎中了。
雪后的夜里,房内煮着滚烫的热茶,一杯杯让他喝下去,李意行瞳中迷茫,整张脸和身子都布满红潮,他倚靠在王蒨身上,时不时唤她一声。
王蒨又忧心又气,小心翼翼劝他:“郎君怎么如此任性?日后可千万不能了。”
李意行听她数落自己,既不说话也不生气,他轻笑几声,贴着她亲吻:“夫人,阿蒨。”
他的睫羽颤抖,王蒨分不清究竟是清醒着,还是烧糊涂了,只好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唉,这山上又没个药方,也没个会医的……”
李意行撑着身子看她,重复道:“药?”
他病中之躯,声音亦是低哑,却还在竭力保持着温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