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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捏着绢帕拭了拭眼角的泪,“你母亲这些年过得可好?”

“我母亲已经过世了。”陶渺垂眸,神色黯淡,“听说是产后崩中,未救回来。所以我并不清楚我母亲生得是何模样。”

“这!原来茗儿她这些年我还时常怨她心狠,忘了我们那些年的姐妹情分,连封信都不曾捎给我,原来她早就已经没了。”秋娘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抽噎起来。

陶渺坐在一旁,也不知该怎么去劝,生母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远不及她和孙玖娘的感情深厚,因而此刻见到生母的故人,陶渺心底平静,几乎毫无波澜。

秋娘哭了半晌,忽得站起了身,往内间走去,片刻,捧了个紫檀木长匣出来,“我差点忘了,我这里有一副茗儿的画像,是当年钟情于你母亲的一个书生,偷偷画下并送给她的。她当年没带走,我便一直留着。”

秋娘取出画卷,卷身微微泛黄但仍看得出保存良好,随着卷轴滚动,画卷缓缓在桌面上展开,一个娇媚灵动的女子跃然纸上。

只见画中女子坐在一把香梨木的太师椅上,慵懒地半伏于窗前。

她身着薄青色的对襟长衫,眉若远黛,朱唇含笑,将手中书卷抵在下颌上,袖口下滑,露出一小节白皙如玉的藕臂,她将视线投向窗外,望向远方,也不知在看何种风景。

陶渺杏眸微张,不仅为画中女子的美貌所摄,更重要的是,那人的容颜与她至少有七八分的相像。不疑有他,这定是她的生母,陶茗儿。

她伸手,指尖悬在半空,缓缓从画上抚过,许是画师技艺出众,看到此画的一瞬间,陶渺脑海中与生母隔着的那层厚厚的云雾散了些,云雾后的人总算有了那么点鲜活的气息。

“你母亲虽身在天香楼,可却是云州有名的美人儿,才华横溢,更是弹得一手好琴,当年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一掷千金,只为一睹其芳容。”

身在天香楼?

陶渺微微蹙眉,虽秋娘说与陶茗儿相识时,她便有所察觉,只是没想到,陶茗儿真的是天香楼的人。

她的母亲竟是风尘女子!

似乎看出陶渺眼中的惊色,唯恐她心生芥蒂,秋娘道:“你母亲身在天香楼并不假,可天香楼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她自食其力,清白干净,而且自始至终都只有你父亲一人。”

陶渺浅笑着摇了摇头,她并非介意这些,人的出身并不受自己所控,她最是不屑以出身将人轻易分为三六九等。

而且若不是迫于无奈,哪个姑娘想呆在这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