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媳妇等得就是他这句话。眼见目的即将达成,脸上的褶子挤得更深,好似一朵狰狞怒放的菊花,“婶子知晓你的难处,但婶子更相信,你作为读书人,定会信守承诺的。如今,不是婶子落井下石,只是不想连累你莫家的名声。于是在家一琢磨,终于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若是你真的无法按照约定下聘,咋们两家婚约就此作废,你和小花,以后各不相干,你觉得如何?”
此时他若还看不出刘全媳妇的真正目的,上辈子可算是白活了。
这刘全媳妇句句说的冠冕堂皇,既当了婊又还想立贞洁牌坊,饶了一大圈,不过是瞧不起现如今的莫家,否则,也不会等不及他守孝期过了,就来势汹汹地上门逼着退亲。这么一想,如此着急,恐怕未来亲家早就已经找好了,就差他这边同意婚约作废了。
虽然不关莫宁的事,但他毕竟占着原身的身体,如今原身被欺负就等于他被欺负,打小他就只吃过苦,可从来没吃过亏,“话不能这么说!自古父母之言媒妁之约,虽然如今家里不太如意,待我身体好了以后,定会努力赚取银两求娶小花姑娘的。”
莫宁两三句话就将一个重承诺、敬父母、讲信义的虚弱少年演了个七八成,同时,又替自己在村民心中刷了一波好感。
看来这段戏还挺成功的,没见旁边的村长正不停地捋胡子,一脸欣慰,时不时还点点头。
刘全媳妇眼看到嘴的鸭子要掉了,且村民也开始无所顾忌地替莫宁打抱不平,当下就怒了。也顾不得脸面了,反正她蛮横惯了,村里哪个不知,干脆撕破脸。
“你这穷小子怎就不知好歹?就凭你这病秧子身体,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得到二十两,还想来祸害我们家小花?这门亲事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你别耽搁我们家小花另说亲事!”
“说得好听,谁不知道你们家收了县里陈大户的聘礼,马上要把小花嫁过去当小妾,你也就糊弄不知情的莫家小子。”
“你这死婆娘,要你多嘴!”
刘全媳妇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平日总和她不对付的李富贵家的婆娘。既然心思败露,况且此事也瞒不了多久,索性拿出她惯有的霸道气势,嚣张地指着莫宁,“莫家小子,县里陈大户家里可是出了五十两聘银迎娶小花。若你现在也能拿出七十两,我回去就退了陈大户的亲事,如若不然,你现在就同意退亲!”
“刘全媳妇,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这么做,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村长已然听不下去,只是作为旁观者,此事真的爱莫能助,只希望刘全媳妇稍微看着同村的情谊,不要欺人太甚。
“村长,你也是为人父母,都希望自个儿子女好,此事没得商量!”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钱大夫愤恨不已,指着堂屋里的牌位,“莫家兄嫂还在丧期,你就不怕他们泉下有知,夜里来找你?”
刘全媳妇听闻,忽而觉得后颈凉飕飕的,看着漆黑的牌位,张了张嘴,想开口似乎又有些不敢。
“村长,钱叔。”莫宁苍白着脸,神情哀戚,“谢谢你们,今日之恩小子铭记于心,只是与刘家的婚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他努力不让身体摇晃,对着村长、钱大夫以及屋外的村民们躬身道,“村长,钱叔,以及各位乡亲,今日就替小子做个见证,稍后立下字据,我莫宁与刘小花姑娘的亲事作废,自此两家男婚女嫁,各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