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那道人大意了些,擅自对袁籍用了摄魂术,才让安惟翎发现蛛丝马迹……这般大意,不像是与冯道善商量过的,大概这二人也非是同道,只不过暂时相互利用。
而至于那道人的身份,或许如袁玠所说,是回鹘人。
从前,金人骁勇善战,西北禁军花了十余年,终于将其赶去更北的不毛之地。如今算起来,朔方无有劲敌,回鹘和吐蕃虽然狼子野心,可是回鹘同大周中间还隔了西夏,吐蕃与大周毗邻,然而地势高远,出兵大有不便,没有三年五载的磨蹭,断不可能主动同大周打起来。
江崇宁自小擅权谋、多机变,转眼间已在脑内钩织好了天罗地网。事情虽大,却不能乱了阵脚。暗处的人还在慢慢积蓄势力,大周兵强马壮,皇帝亦非糊涂虫,朝堂至民间,上上下下,都可谓是难啃的骨头。
当下的重中之重是把握住几位藩王,攘外的事倒还不急在一时。外敌势微,大周势强,可再强的猛兽,也架不住从里头开始腐烂,因此,攘外不如先安内。
君臣谈了有两个时辰,安惟翎离开勤思殿时,不忘偷偷向芮公公打探了一番杨玄霜的事,塞了点银子让他帮忙关照。
芮公公目送她挺拔的背影,嘀咕道:“怪哉,我就说杨姑娘同大帅有些像,怎么还一见如故了?”他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初次见,就让我帮着关照……”
安惟翎出了宫门,骑马去相府,大喇喇蹭了一顿丰盛的晚饭,本想鸡鸭鱼肉吃个痛快,又被袁玠喂了许多青青绿绿的时令蔬菜。
她吃完饭歪在软榻上,假作不虞,“齐玉,你赔我。”
袁玠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莞尔道:“我不正陪着你?”
安惟翎轻轻在他肩上拍一下,“赔我的晚饭,本来想多吃点酱牛肉,你非拿我当羊喂,塞那么多菜叶子,撑得慌,这会儿都反刍了。”
“大帅不是幼童,不好挑食。”
安惟翎“哗啦”一下躺在他腿上,“浑说,幼童才不好挑食,如今反正身子骨长成了,大帅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袁玠俯瞰她,伸出手指拨弄她额际软软的碎发,温声道:“听话。”
安惟翎坏笑,将脑袋往里挪了挪,还蹭了两下。
袁玠霎时僵硬,“阿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