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瞪大眼睛,“王郎有危险?是……那个人?”
“是他。”王钊点头,“我现在不能再让你给他递消息了,他或许会报复,所以我要先把你安置妥当。”
“奴不走!奴和王郎共患难!”她疯了似的摇头,发顶缀着的珠翠一阵哗啦啦的响动。
“傻姑娘,把你送走了,我才好处理自己的事。”王钊苦笑。
柳如眉似有所悟,她深深地看着王钊半晌,终于点头同意。
她十四岁便是教坊司红牌,生得娇美又多才多艺,京城许多风流纨绔甚至愿意一掷千金,只求与她共度良宵,她少年失足,自然与那些人荒唐放纵过,可是每每笙歌散尽,空虚便开始像深渊一样吸嗜她,她无法不堕落下去,曾经也以为此生便是如此这般,人前披着华美的画皮,人后被恶鬼一点点啃食殆尽。
这个男人,大她十余岁,年龄不相称,长得皮糙肉厚,一幅武夫的做派,外貌也不相称。可是他对自己总是十分温柔耐心,更不像其他男人,将她视作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只有同这人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心安,甚至那些无处倾诉的残缺也像是圆满起来。
既然这样对他更好,那就这样吧,不做他的累赘。
王钊缓缓走去窗边,安惟翎只得紧贴着墙壁朝旁边挪了一点点。
他拨弄了一下风铃,银铃的声音在夜色中清脆悦耳。他的手悬在半空好一晌,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去摸那只红宝石鸟张开的硕大尾羽。
“阿眉,我明日便送你离京,这只鸟可否留下送给我?”
“王郎想要的,尽管拿去。”柳如眉擦擦泪痕,勉强笑道。
王钊习武,手劲颇大,他轻轻一拽,将那只鸟握在手心。
“阿眉,我走了,你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王钊伸出另一只手去替她擦眼泪,粗粝的指腹摩擦着她光滑的脸颊,引起一阵娇弱的颤栗。
“王郎不留下?”她眼含期待。
“不了,你好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