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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大亮。

裴应星盘腿坐在床上,手掌疲惫地撑着额角,眼底有了淡淡红血丝,嗅到身上那股淡淡香味,哪还不明白,他又去找舒明悦了。

他身体年轻,纵然三天三夜行军赶路不睡觉也能精神奕奕,可是这种身体不受控的感觉实在是糟糕。

干什么了?真至于一晚上不睡觉?

一种没由来的烦躁斥满了胸腔,裴应星冷着脸,面上闪过一丝讥嘲之意,“本以为你是骁悍雄杰,却不想宵小之辈色迷心窍,如此愚蠢失智。”

回应他的是屋室内微弱的回声和良久沉默。

窗外树叶簌簌摇晃,似乎在点头说是。

晌午未过,舒明悦的客房里便传来窸窣吵闹的声音,护卫们出出入入,将她的箱笼搬运下山,在兴国寺住了已有小半个月,该回宫了。

嘉仪公主的马车前脚刚走,宁国公府的刘管家后脚便上山了。

刘管家躬身道:“七公子,国公爷请您回府一趟,有话想和你说。”

裴应星原本不准备回去,此番来长安,也仅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可如今这架势,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刘管家离开后,子善低声道:“宁国公近来身体不好,国公府已经在准备后事了,属下担心,宁国公病得糊涂,一时说漏嘴,会把主上的身份泄露出去。”

裴应星嗤嘲地扯了一下唇角,“他不会。”

宁国公一生的野心和心血都在他身上,纵然敲碎他骨头,剁了他连心的十指,宁国公也断不会失言泄露他的身份。

想起小三个月前“自己”下令杀了留在幽州裴家祖宅的二老爷裴勇真,裴应星已然明白了,世上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能泄露他的身份。

裴家是幽州大族,姬家是镇守幽州的燕侯,两家世代交好,共同抵御戎狄百年,谁能想到裴家子会摇身一变,成了北狄王子呢?

于他而言,裴家公子的身份是出入宫闱、与舒明悦接触的最好借口和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