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抹布刚刚擦过的黑板上有用小半截粉笔侧面写的“高三家长会”字样,同学们都在收拾书包,这是连月来第一个不用自习的夜晚,涂鸦各异的书桌上放着大红纸打印的成绩单,上头填着他们各自的姓名。
“这也太血淋淋了。”陈哲往试卷夹里塞东西,在倒数第二排小声感叹,“别的学校都会搞些亲子对话的温情活动什么的……”
“要吗?”姚见颀拇指挑开彩虹糖盖,朝陈哲倾了个斜角。
“你吃吧。”陈哲推着满身烦恼和带轮的书箱,“我先清清东西。”
姚见颀扔了两粒进嘴,咬开最外层脆薄糖衣的声音此时听不见,舌苔也因为感冒而变得愚钝,但他仍然在咀嚼本身中获取一些心安。
方才姚岸说在上心理课,别的不记得,只听老师提了一段安慰剂效应,即在心理作用下,人能够因为一些无效治疗而得到安慰。
就好比姚见颀焦虑的时候喜欢吃糖——哪怕其中具有适度的科学成分,但他令他缓解的并不是血糖或者甜度,应该是他认为这能带来安慰的心理本身。
而那些,全部加起来,没有姚岸一通来电,甚至是还未接听的来电,给他的那样多。
这让他愿意奢侈地相信,将要发生的兴许没有那么糟。
兴许。
于绾的筷子磕在碗沿,拈起的菜心掉到餐桌上,无声无息地滚去一边。
“怎么突然就……”她转视姚辛平,话到一半,被碗底碰撞在玻璃上的音质暂停。
根本没办法注意放下碗筷的力道,姚见颀茫然地看向和于绾同一个地方,饭还卡在喉咙。
“叔叔,你说什么?”
姚辛平也将餐具摆下,平静而镇定地收下了两份浓度不同的诧异,这次与方才似乎是拉家常的口吻不同,也与刚才的问句不同,他说得分外肯定:“见颀,出国学习吧,叔叔会给你安排好的。”
“我不能去!”姚见颀立刻就说,他一下撑在桌面,方寸大乱,“我……我知道我惹你们生气了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