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见颀那张床曾经是姚爷爷姚奶奶的婚床,复古的木制的镂空斜纹,有脚踏,蚊帐,还挂着一纸黄底红字的符咒。
相比之下,姚岸简直是幕天席地了,一床垫被并凉席,蚊帐无,枕头无,活似一个长了腿的地铺。
姚岸睡了近12年,过去和现在都没觉得有什么,枕头是他嫌高不要的,蚊帐是乡下蚊子跟他惯熟,不好他这一口,不像姚见颀,就撩起帘帐睡了一晚,另天脖子到四肢就长了不知多少个蚊子包,在白晃晃的皮肉上红得显眼。
家里的药早过期了,姚奶奶打发姚岸去颜怀恩家拿了一盒清凉膏,又去小卖部买了瓶驱蚊水。
姚奶奶伸指在盒里剜了一把,没多想便提起姚见颀的胳膊,结果药还没搽呢,那胳膊就跟小蛇似的飞快从她掌里逡走了。
姚见颀攥着自己的手腕,在一旁闷声不响。
“你让他自己涂吧。”姚岸把塑料袋套上垃圾桶,瞅着他们那边道。
姚奶奶难免有些无奈,但也没太见怪,反正不是头一遭了,这孩子贼拉不乐意让人碰。
她把膏药揩在盒边,在衣上擦了擦手指,嘱咐了几句便走开了。
姚岸鼓足气往垃圾袋里吹了一口,吹服帖了,这才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瞧着还一动不动的姚见颀:“涂啊,再不涂我可上手了啊。”
秒针转了一格后,姚见颀抹了清凉膏,涂在了在自己的手臂上。
姚岸撑着下巴打量起这一个个蚊子包,一开始还觉得挺稀奇,打量着打量着,目光就有了些变化。
他凑近姚见颀的左手,后者猝不及防,差点把黏糊糊的指头戳他眼睛里,于是连忙缩了回去。
“你、你那块儿……”姚岸讶异道,“是我弄的啊?”
他指着姚见颀虎口处,那里有一道破了皮的红痕,似乎还结了淡痂。
是他第一天在姚见颀手上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