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磨人了。

跟了齐重焰这么久，小赵仍觉得不适应，他们齐导该不会是什么外星生物吧，不然怎么能有人适应力这么强呢？

从来没见他水土不服过，更没生过病，装病那次不算。

姜影后每天早中晚三次地往脸上敷补水修复面膜，比吃饭还规律，几天下来原本娇嫩的皮肤仍然肉眼可见地粗糙了不少。

再看看他们齐导，嗯，糙是糙了点，但洗洗就能变回去。

小赵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没有风沙的时候，荒漠还是很好看的，高低起伏的沙山连绵无际，尤其是到了傍晚，如火般的夕阳遥遥坠在天边。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几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壮阔景象震慑住心神。

太美了，再多的形容词在此时都失去了力量，只剩一个简简单单的美字。

凭这一个镜头，小赵便觉得《断指》有了冲击最佳视觉效果奖的资格。

荒漠似乎也不再变得可怕起来。

到处都是黄沙，天空之下没有一丝杂色，赤脚踩在上面的感觉细腻得如同绸缎。拔出脚，砂砾滚动，填满留下的脚印，看不出一丝痕迹。

所以在荒漠中是最容易迷失方向的，谁都不敢乱走。

风油精空了一瓶，眼见着剩下的越来越少，齐重焰有些舍不得了。他把剩下几瓶收了起来，用回剧组统一发放的，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没有宗继给的那款好用。

沙漠夜晚的温度已降至零下，头顶的夜幕缀满繁星，低得似乎伸手就能够到。

齐重焰呼出一口白汽，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一号机切远景。”

穿着红纱的玉瑶赤脚在沙漠上奔跑，行动间露出莹白的皮肤，漫天的黄沙与欲坠的星空都成为她的背影。

她几乎冷得失去了知觉，奔跑并不能为她带来丝毫热量，反而加剧了她能量的流失。

“你们拍电影都这么辛苦吗？”

向导没见过拍戏，裹着厚重的棉衣坐在小赵旁边围观。

“也不是都吧。”小赵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我们齐导的要求比其他人要稍微高那么亿点。”

仅一个在黄沙中奔跑的场景齐重焰就拍了十遍，凝重的眼神表示他对最后的结果仍然不满意。

但是玉瑶已经跑不动了，她蹙着眉，脸色苍白地瘫在黄沙上。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她视线恍惚，自己要死了吗？

“流星雨！”

原来不是错觉，天上的星星真的坠下来了。

助理将玉瑶浮起来，喂她喝下几口热水。

“还能跑吗？”齐重焰走到她的身边。

坠落的星星越来越多，玉瑶和齐重焰的想法在此刻达到统一，如果不拍下来就可惜了。

她推开助理准备罩在她身上的羽绒服，用力握紧拳头：“能！”

所有无关人员退场，无尽黄沙之上，流星雨幕之下，着红衣女子犹如魅影飘摇。

那些星星，似乎都成了她的追随者。

再精妙的特效，都不及此十分之一的精美绝伦。

齐重焰的戏不好上，齐重焰的戏也不好拍。

但是，这些对玉瑶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齐重焰的戏能拿奖能给她带来更高的名气，就足够了。

在流星雨幕消失之前，玉瑶终于通过了这场让她几近崩溃的戏。

温暖的羽绒服裹住她冰凉的身体，随组的医生上前给她做各项指标的基础检查。好在除了脱力没有什么大问题，齐重焰要求她做的体能训练没有白费。

结束拍摄，所有人回到帐篷内休息。荒漠多风沙，为了避免一早上醒来发现帐篷被埋了或者被吹到其他地方去了的危险情况，剧组严格按照专业人士的指导将帐篷全部扎在背风的地方。

荒漠的夕阳和夜幕很美，日出也同样不逊于前两者。

暖红色的光从东边慢慢撒上沙丘，此刻的日出还能够直视，齐重焰望着荒漠的更深处，对向导提出要求：“我要再往里面去一点。”

“不行！”向导想也不想地拒绝了齐重焰，“再往里面太危险了，不能去。”

齐重焰会因为向导的拒绝改变想法吗，当然不会。

他指着沙丘之后：“这个方向再往里差不多一千百米的位置，有一片枯死的胡杨林，我要去那里取景。”

其实更里面的位置向导是去过的，也成功出来了，但是看着剧组这么大一帮子人，他不敢冒这个险。

“你怎么知道里面有胡杨林？”向导没想到齐重焰竟然对这里如此熟悉，不过他仍然摇头，“不能去，很危险。”

“小赵。”齐重焰不跟他废话，“你和他谈，加钱。”

小赵也很想劝齐重焰不要去，可是他不敢，而且劝了也没用，所以走向向导。

“我只能带最多三个人。”

得到了翻倍价格的向导妥协了，不是他不坚定，实在是对方给的太多了。

“够了。”

齐重焰开始点人，小赵想也不想地站到他身边，然后听见他喊：“宋河，广德。”

宋河是《断指》的男主，同时也是第三次跟齐重焰合作，齐重焰跟向导说话的时候他正好在旁边，闻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