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瑜握紧包柄,跟着他往前走。
庄明辉找了个方便说话的地方,看她脸色不佳,便只点了两杯柠檬水。
她坐下后,腹中仍在反酸,面前这位看起来并不像来者不善,但也不是好打发的。就算不是与她站在对立面,也总不会是来帮她的。她早已抛弃这些幻想。
“傅栖迟,1975年生,恰好在香港成立廉政公署前一年;到85年,中英签订香港问题意向书,社团认清局势,纷纷收敛,由以前的杀人放火转变成地下暗箱操作;而到了97年,香港黑帮便有如人间蒸发,一夜间没了踪迹。”
庄明辉用手指敲破玻璃杯中的水泡,唇角微笑,“你说,几十万人,怎么可能一夜间全数从良?不过是泼皮无赖穿西装,从明路转暗。”
“我看过香港电影,这些旧历史,不必普及。”
“我想问宋小姐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觉得傅云山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儿子走这条路?”
她捂着有些坠涨小腹,缄默不语。
“古时候皇帝要选定太子,通常会送他去民间历练,受些疾苦,如今的政党也是一样,攀到最高处的人往往都要从基层爬摸上来。傅家家大业大,要走下去,不只能靠明路,还要有一条暗路。这样才好监守自盗。”
庄明辉的话浅显易懂,她当下便明白了,却又好似不愿明白,兀自咬唇出愣。
“讲到底,这都是傅家的家务事。这场局里面,除了姓傅的,其他人都是小卒。和胜三十年前的烂账,是龙船装狗屎又臭又长,颠不起什么风浪。但有一样东西,威力媲美印度洋海啸。”
庄明辉喝一口水,冰冷的话,也能微笑着说出来。
“你可知道三姨太当年从傅家带走了一盒录影带?”
官匪勾结,杀人越货,挖地刨坟……全因那盒录影带。印度洋海啸无法淹没的香港,已临悬于金融海啸之下。只差这一卷录影带的重量,便要倾覆。
宋瑾瑜倏忽起身,指尖冰凉,“我不知道什么录影带……我还有事情,要先走一步。”
庄明辉淡淡道:“你跨海来见他,港岛六百万人,难道要一个一个找过去?”
她不信任何人,也不信这些故事。她没剩什么别的,只有孤军奋战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