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睡得并不安稳,真皮车座再如何舒服,都比不上城寨的竹床。她揉了揉眼睛,逆着月光的黑影,是自城寨一别再未见上面的阿添。
霍桑坐起来,从怀里抱着的盒子里拿出一包跳跳糖递给他。
做惯了贼,有时候会忘记自己是谁。
城寨的日子,只有看见霍桑,或是翻开那本圣经时,他才会记起自己是谁。
她在敲打他,在警醒他,用最初他哄骗她离开村子时用的一包跳跳糖。
霍桑出生的村落,在老挝北部的一片深山密林中,是湄公河流过的地方。全村人靠种植罂粟为生,他们处于毒品贸易链中的最底环,即使输出鸦片的利润达到千万倍,到他们手中的收入,甚至无法让他们摆脱贫穷。有人沦为了瘾君子,以吸食鸦片为生,有人沦为了犯罪工具,除了继续种植罂粟,他们别无选择。
那里是不折不扣的制毒工厂,也是一座鸦片天堂。村子里有很多和霍桑一样的孩子,贫穷和闭塞的生存环境注定了他们的命运,能走出村子的人寥寥无几。他们出生在山林里,一天天长大,学会了耕种,收割,碾制……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种的是什么,只能靠劳作换取微薄的收入,日复一日的看着父亲躺在屋里抽鸦片。
然而金三角的黑暗,远远不仅如此。
毒品只是获取暴利的一环,走私野生动物,军火甚至人口,罪恶每一日都在发生。
在那个与世隔绝的村落里,那片满布罂粟的土地上,他第一次对信仰有所晃动。如果神爱世人,眷顾他的百姓,为何不施行救赎?
魏邵天拿过那包跳跳糖,俯下身摸了摸霍桑的头,“回家去,听话。”
第41章
二十四日。天阴,小雨淅沥。江边有二三人垂钓,堤岸上停着一辆黑车。
“天哥,你是怎么说动谢常和的?”
方才堂会上,三对三平票的局面,魏邵雄想当然以为胜券在握,就差要开香槟庆贺。但谁也没料到,谢常和会把最后一票投给魏邵天。
“别忘了,我们是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