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兵围城,势如破竹。

外殿被攻破,死伤大半。

血战过后,天上竟飘起了鹅毛白雪,纷纷扬扬,肆意飘落,似要洗去这场杀戮,覆盖一切。

秦书找到裴郁卿时,月白衣袍已然被鲜血浸染成画,泼墨血色,瑰丽妖冶。

周围血流满地,外围惨败。

今夜月色格外皎洁明亮,笼罩着整座宫城,月台之上,寒风凛冽入骨,他披着夜月,白雪簌簌而落,天地间恍惚只他一人。

裴郁卿毒侵肺腑,他捂着绞寒的心口支撑不住单膝跪在地上,压制太久,终于咳出一口鲜血。

冬夜漫漫多寒,这一夜似乎永不得见天光。

星辰隐匿云层,夜色如墨,弦月孤零零遥遥挂在天边,只看着便心生悲凉。

他眉目如画,好不真切。清秀俊雅的轮廓朦胧不宣,发丝几缕垂落,唇间血色衬的他几分妖魅。战损至此,在这月下,仍似仙人。

分明是一介书生,握笔的手却能提剑。他眉间揽阔山河,眸华深藏野心,他是她一个人的驸马,是这天下的上卿大人。

那血色比刀剑还能刺疼她,秦书看着他,心脏用力地跳动着,恍若回到初遇他时,十六七的年华,心悸悄然,欢欣之意唯她自知。这半生,她压着对他所有的情,将这颗心封存彻底,再没有过那样美好的悸动。

他便如今夜这一钩月,长伴了一生,却从来离她千万遥远。

秦书跑过去扶他,清眸明澈,她单膝跪在他身边,抬手拿袖子替他擦了擦唇边的血迹,轻笑了一声,“裴大人,你这身子,怕是等不到人来杀你了。”

裴郁卿没料到她会跑出来,见到她的一瞬晃了晃神,他本以为这辈子是再见不到她了。温庭之怎会放她出来?

大雪纷飞,没一会儿便盖了薄薄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