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中饭吃得?欢欢乐乐、高高兴兴,被打开了话匣子的张婶简直输出力爆棚,再加上夏鸢醉意熏熏的附和崇拜,她更是停不下来了。
吃完饭,周野说夏鸢醉了,得?休息一下。
张婶拉着他们就?往屋里送,直说家里给他留着房间呢。
周野无奈,搬出了晚上他们还要去白家,得?回去换衣服的理由。
张婶思索一下,勉强点头放人。
夏鸢是真的醉了。
她的酒量原就?不太好,再加上今天午饭的气?氛太好,好到酒不醉人人自醉。
被周野扛回来的时候,夏鸢还晕晕乎乎地在念叨:“咦,为什么张婶家里有电梯呢,好高级啊。”
周野简直哭笑不得?。
他将夏鸢送到卧室,准备给她擦把脸,夏鸢的手机这时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程经理。
不知道是谁。
周野挂了一次,转身到浴室拿了毛巾出来,程经理又?打来了。
铃声一直响,夏鸢正满床找手机,差一点就?要掉下床去了。
他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一把将她捞起来。
夏鸢意识有些模糊,但仍知道身边这个人是周野。
因为她感?觉自己很安全。
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勾住他的脖子安静下来。
她软得?像团棉,抱着她让周野的心?都跟着变软。
他捏住她的脸蛋,坏心?眼地说:“夏总监这么主动?是会出事的。”
夏鸢模模糊糊听见总监两?个字,又?陡然想起刚才的手机铃声,突然坐直身体,像是清醒过来了似的:“我手机呢?”
周野递过去:“喏。”
夏鸢解锁手机,一低眼,眼前突然一片恍惚。
脑子里像是被人装了个重力磁铁,将她脑子里搅得?混沌不堪,难受极了。
她抱着手机又?躺回去,倚着周野的手臂蹭了蹭,低声说:“不行,我现在有点难受,一会儿再跟你回电话。”
她也不知道是解释给谁听的。
周野垂眼瞧着她这会儿软绵绵晕乎乎的模样,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
他用毛巾在她脸上带了带,温热的湿意扰得?夏鸢无法入眠。
她推开他的手,咕咕哝哝地:“你不要闹我。”
周野问她:“我是谁?”
“程经理……”
周野黑眸一沉,差点要爆炸,又?听见夏鸢的下一句:
“周野,唔,我头好晕。”
“活该。”周野一边骂她一边将她抱起来一些,温热的毛巾拂去她的不舒适,他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
语气?却恶狠狠地在警告:“以后我不在不许喝酒,知不知道?”
夏鸢意识迷乱,胡乱答:“唔,喝不了了。”
周野终是忍不住失笑,他低头吻住她。
她唇上很甜,带着迷人的酒香,不苦不涩,只是甜。
他有些抑制不住地想要汲取更多的甜蜜,却在她沦陷之前与她拉开距离:“我是谁,夏鸢,告诉我,谁在吻你。”
夏鸢脸上烧热,已经分?不清是酒精还是暧昧的作用。
虚无的感?觉令她难耐地轻吟,她嘴里哝哝着听不清词句。
周野不肯轻易放过,耐心?温柔地诱哄,“乖,夏鸢告诉我,你在吻谁。回答我,我就?让你更舒服些,好吗。”
夏鸢已经没有余力思考他的问句,只知道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她会觉得?冷。
她缩着肩膀往他怀里拱,有些委屈地想让他抱紧她一些:“唔,周野……”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再耐不住性子,迫切地翻身将她压进枕头里,炙热温柔的亲吻如雨点般细密落下。
然而就?在这时,扰人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还是那个程经理。
周野的耐心?已经耗光了,任何在这种时候试图打扰他的人都是罪不可恕。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对面略带殷勤的男声更是无形中背上了罪加一等的罪名。
“夏总监,这么久才接电话,在忙什么呢。”
周野从夏鸢颈窝里抬起头的一瞬间,霎时冷淡下来的气?息让身下的人不自主地缩了缩。
周野:“忙结婚。”
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没料到会是个陌生的男人来接电话,呆了两?秒后才此地无银地解释道:“嗷、那个,我是之前跟夏总监合作过的DR,请问你是……”
周野直接打断他:“她辞职了。”
聪明人到了这里已经知道自己该挂电话了,但偏偏这位程经理在挂电话的前一秒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犹犹豫豫地试探问:“呃,我觉得?你的声音有点耳熟,你是……”
周野最后的仁慈也被他的多嘴给消磨干净了,他声音更冷:“我想你现在应该去问问你们杜总,一个如此不知进退的公关?经理是否还能继续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
他话音落下,电话对面如被雷劈,“你、你你是……”
夏鸢这时攀住周野的手臂,软软地抱住他,叫了一声:“周野……”
周野得?到召唤,不想再多说废话,“再见。”利落地撂下电话,他将夏鸢整个纳入怀中,继续方才未完的云雨。
……
后来回忆起这个下午都发生了什么,夏鸢的记忆有些模糊,她只记得?隐约听见了周野讲电话的声音,然后他挂了电话,然后……狠狠地折腾了她一下午。
酒意在中途就?已经挥发干净了,夏鸢找回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在身上驰骋的男人像头发怒的野兽。
他咬得?她痛极,他带给她的所?有感?受似乎都比之前强烈了几倍。
她有些害怕,但不等她说害怕,他便将另一种更激烈的感?受植入她的身体,让夏鸢的大脑在瞬间变得?空白一片。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无声无息。
炽烈疯狂。
……
说好晚上去拜访白家,终究是耽误到了第二天中午。
周野买了很多礼品,多到夏鸢都觉得?浪费。
但这是他的礼数,她没道理拦着他。
当车子停在楼下,准备下车的时候,夏鸢却始终坐着不动?。
周野以为她是紧张,握住她的手问:“是不是太久没回来了。”
他体贴地想要宽解她的不安,夏鸢知道。
只是周野并?不知道她的情绪来源于什么。
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夏鸢深吸一口气?,将四年前与白母之间的对话坦白相告。
在那次对话之后,夏鸢与白母之间的联系便少?了许多。
人际关?系的微妙变化往往都发生在很微妙的地方。
就?比如夏鸢非常能够理解当时白母的急切与担忧,尽管她已经无数次地向?白光遇说明白他们之间没有可能,但这些年他们之间终究是联系密切。白光遇至今也仍未婚娶,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夏鸢不可能自欺欺人地骗白母和周野,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她说了自己能说的,该说的,希望他们能够明白她的本意,尽管这份本意或许他们并?不想听到。
白母待她亲如母女?,夏鸢明白。但她们终究不是亲母女?。
在她和白光遇的问题上,白母更倾向?白光遇。夏鸢万分?理解。
当夏鸢说完这一切,车内沉默良久。
周野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仍握着夏鸢。他看似好像只是在平静地目视前方,但夏鸢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凉。
“所?以你现在跟我说这些的意思,是让我不要误会你跟白光遇?”周野问。
诚然她与白光遇之间的事情,夏鸢已经解释过无数次,周野也好像都已经能够理解,但这次要见的不是白光遇,而是白家父母。
夏鸢不确定白母现在对她的态度会是如何,毕竟两?人自上次一面之后就?没再见过面,她只怕白母仍有心?结误会未解,万一到时候她当着周野的面说出什么更加令人误会的话来,她怕周野心?里会难受。
周野听完,松开她的手,熄火,解开安全带,点头下车:“行,我知道了。”
他说完就?推开了车门,夏鸢都来不及看仔细他脸上的神情,便被他催着下车帮忙拿东西。
两?个人四只手提得?满满当当地上了楼,门铃响过三声,来开门的是白光遇。
自那次周野到A市找夏鸢撞上白光遇之后,三个人至今已经有将近大半年没有见过面了。
陡然碰面,门内外的三个人都有些怔愣。
白母在厨房里做饭,听见开门声之后半天没听见有人进门的动?静,探出头来看:“是谁啊……夏鸢?!”
白丽丽前两?个月才生完孩子,在月子中心?休息了一个多月,上个月刚被接回家调养。
白光遇怕父母太过劳累,也特?意请了年假回来帮忙。
一家四口、不,如今是一家五口其乐融融,家里气?氛很好。
听说夏鸢来了,白丽丽哄睡了宝宝也到客厅里陪着他们一块聊天。
陡然见到她身边的周野,白丽丽想了半天,想起来了:“你不是之前那个卖碟的?!欸,是卖碟还是卖荧光棒来着?”
提起自己的老本行,周野笑了笑,“都卖过。”
白丽丽兴奋起来:“你看,我就?说没记错。”
白光遇没有点破她的无知与消息落后,只静静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个人。
夏鸢手上,有一只蓝宝石的戒指。
白光遇视线一紧。
白母这时端了饮料和水果?出来,招呼着他们先喝点水,“你们要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没准备什么菜,我让你白叔到楼下饭店里去打包两?个菜,等他回来我们就?可以开始吃了。”
夏鸢闻言有些不安:“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不用吃饭的。”
白母让她安生坐着,“你们难得?来一趟,哪有饭都不吃的道理。”
转眼看见电视柜前那一大堆东西,白母跟着嗔怪道:“夏鸢,不是我说你,你们来就?来,还带这么些东西做什么。”
周野适时接话道:“是我坚持要买的。”
他跟白家不熟,自然没有面对张婶时的自然放松,却仍然温和有礼,诚恳又?恭敬。“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总不能空着手来。”
夏鸢望了望他,笑容甜蜜地附和:“我拦不住他。”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白光遇看见两?人之间细微的眼神互动?,神情暗了暗,主动?问:“你们这次是回来玩还是?”
“我们……”
“我们登记了。”
周野握住夏鸢的手,面带笑意,开门见山:“就?在昨天。”
白光遇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化。
白母惊得?直起腰板:“你们结婚了?!这么快?!”
离开饭还有段时间,白丽丽带夏鸢到去看小宝宝。
白母也到厨房里看顾甜汤,客厅里只剩下周野和白光遇两?个。
离开前,夏鸢回头看了眼周野。
他对她点点头,让她放心?。
夏鸢便跟着白丽丽一起去了卧室。
白丽丽生的是个女?儿,长睫毛,高鼻梁,小嘴红嫣嫣的,白嫩的皮肤软得?像豆腐,夏鸢都不敢用手去碰她。
夏鸢不住夸赞:“好漂亮!”
白丽丽坐在床边,一点也不意外她会这样说,甚至还有些得?意地表示:“大家都这么说!嘿嘿,可能是因为她妈妈太好看了吧。”
夏鸢笑望着她。
白丽丽跟从前其实没变什么模样。大约是因为从怀孕到生产都是白家在照顾她,白母虽然嘴上啰嗦,但却十分?疼爱白丽丽,白光遇更不用说,从前夏鸢就?说了,怕是再找不到这样好的哥哥了。她生产之后的状态恢复得?似乎比以前还要滋润。
她走?到床边,跟白丽丽一起坐下,欣慰道:“看见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我真的很开心?。”
“还行。不过自个儿的生活么,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白丽丽勾勾唇,目光触及女?儿的婴儿床时明显柔软了许多,“以前不知道什么是知足,现在有了她,我就?很满足。人一旦知道满足了,也就?没什么不好的了吧。”
她说罢,转回头来拍拍夏鸢的肩膀,笑她:“我学习上一直不如你,但是生活上可比你快一步哦。”
夏鸢顿了顿,垂下眼时笑意不减,“老实说,我还没想过那么远的事情。”
“怎么?”
“能跟他重新?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夏鸢吐吐舌头,笑:“所?以暂时还想不到有什么让我更满足的事了。”
白丽丽被她这波狗粮塞了满嘴,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打住打住,刚才在外面看你们两?个眉来眼去已经秀了我一脸,现在就?咱俩了,给我留条活路。”
夏鸢失笑。
白丽丽好奇问:“不过说真的,我也挺意外的,当时你俩不是分?了吗?”
大约是因为性格使然,夏鸢这些年有很多同学,有很多同事,但像白丽丽这样能够让她放松说些心?里话的朋友却寥寥无几。
即便有,夏鸢也很少?在他们面前聊起感?情。
他们都不知道她和周野的过去,夏鸢也不愿重复提起,像是小孩子不愿意自己心?爱的宝贝被别人看见,她也不想他们的感?情被太多人注视。
是以,她之后那些所?有因周野而起的情绪,便都无人能够理解。
现在白丽丽问起来,夏鸢没再想着隐瞒,她简单地讲述了他们之前分?手的理由,以及这十年间的一切。
如此细细回忆起来,夏鸢才发现他们之前其实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轰轰烈烈。
他们的开始或许冲动?,但之后的一切好像一直都是理智占了上风。
白丽丽听她说完,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句:“你们可太牛逼了!”
“十年!你们竟然过了十年都还爱着对方!”白丽丽朝她竖起大拇指,“我以为我已经不会再相信爱情了,但是夏鸢你成功了,你成功唤起了我对爱情的期待。”
夏鸢笑得?有些腼腆,“哪有这么夸张。”
“怎么没有!”
白丽丽激动?的话音刚落,白母在外面敲门,“丽丽、夏鸢,可以吃饭啦。”
夏鸢起身开门。
白母拿着奶瓶进来。
婴儿床里的宝贝睡得?正香,白母让白丽丽先去吃饭,她在这看着,以免等会宝贝醒了没人照顾她。
白丽丽不同意:“她睡着呢,一时半会醒不了,咱们一块去吃嘛!夏鸢也在呢,你好意思把她一个人扔饭桌上?”
夏鸢闻言,连连摆手:“我没关?系的……”
白母也有些犹豫,但想想还是对夏鸢抱歉道:“夏鸢,你白叔在外面呢,你们先吃,等丽丽吃完就?能来换我了。你也看见了,这孩子太小了,丽丽当妈了都还不懂事,实则是这么小的娃娃真是离不开人……”
白丽丽皱眉:“妈,你这……”
夏鸢连忙挽住她,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没事没事,我也不是第一次来吃饭了,再说有丽丽陪就?行了。我们吃快点,一会儿就?让丽丽过来换您哈。”
她说着,挽着白丽丽出了门。
房门一关?,白丽丽就?开始叹气?,“我都服了我妈了,跟她说了几千次科学育儿、科学育儿,她倒好,就?差把眼睛扣下来放孩子身上了。”
夏鸢笑她:“你这说的什么话,怪吓人的。她也是关?心?则乱,再科学也拗不过血脉亲情嘛,可以理解的。”
白丽丽撇撇嘴,“你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有天生了孩子就?知道了。”
夏鸢抿抿唇,俏皮道:“那我这腰可疼不了。”
“啥?”白丽丽望着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夏鸢和周野都已经……
夏鸢看穿了她自知失言,大方地挽着她往餐厅去,笑笑说:“其实我也是很羡慕你的,有这么多人关?心?。”
从卧室到餐厅的距离不远,几步路罢了。
她们从拐角出现,餐厅里正在布置碗筷的两?个男人一齐望过来。
周野微微弓着身子,手里握了一把竹筷,姿态很是恭敬。
看见夏鸢,他黑眸爬上些笑意。眨眼睛的时候,像是在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