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羡鱼精致美丽的容颜, 心中忽然升起几分不舍。
羡鱼见她动容, 又道:“你方才同我下来时是怎么说的?说是要宰了那魔尊去,从此就与我长相厮……与我同游人间。”
她的脸红了红。
“你说你再不管什么天界海界的了。这话你可还记得?”
御景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点了点头:“是我方才说的。”
“这便是了。”羡鱼道,“我从前就同你说过,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你既然同我许下承诺, 此刻就没有再反悔的道理。”
御景定睛去看她神情。这桃花目光平静、神情自然。看起来并不觉得天界将太阳沉入东海是一件大事。
她抿了抿唇。
却听羡鱼又说:“我从殿下那里听说了些你从前的事。若我所料不错, 你当年应当是被当做储君来培养的吧?”
御景愣了愣, 道:“算是。”
“那你应当高兴才是。”羡鱼说着, 脸上却并不觉得高兴, “如今天帝此举无异于自毁城墙。纵然他做了千万年天帝, 可这样冷心冷肺、不恤苍生之事既出, 他原本的那些功绩也要被抹去大半。御景,这正是你的机会。”
“且看吧。”
羡鱼这样说着,心里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愉悦。她觉得自己的情绪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为天帝这愚蠢的举动感到快意,还有一半却是忧虑——不如说是危机感。
她看着御景冷凝眉目, 不禁握紧了拳。
她羡鱼都明白的道理,天帝怎会不知?那位至高的帝王大约是吃准了御景忍不住。御景不会忍受东海这么多的生灵死在她的面前。
沉惜更有一层理解。
当日本该是花前月下之时,御景却悠悠说起另一件事来。
她说世上本无恒强恒弱之人,也无恒强恒弱之事。她说世上生灵与她而言并无不同。
沉惜当时只是听得懵懵懂懂。她不知御景为何这样神来一笔,只以为她是要开导她。
如今前世的御景就站在她面前,沉惜终于有了更贴合的领悟。
冥冥之中,御景在向她解释。
为何此时她又回了天界,为何她要违背诺言。
世上生灵的性命,每一个都与御景等同。
在东海千万的水族与小小的御景一个之间,她的选择昭然若揭。御景唯一不同的只是强大一些,而这武力上的强大并不能使她行使自己强大的特权。
她用这强大去守护更多的、瑰丽而绚烂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