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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京畿乡下的农居生活倒颇为惬意。章致拙怀里抱着女儿,在院子里来回溜达,心里打算着事儿。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生活。他丁忧前是越州的知州,江南鱼米之乡,可惜在即将继任之际回了京,先前的一些政策还没怎么出成效,若是再给他几年功夫,还能做得更好些。

照如今的形式来看,等两年后丁忧结束,怕是没什么好的位子可去。章致拙转了个身,不让凉风吹到女儿的额头。

不过事在人为,章致拙摸了摸孩子稚嫩的脸,现在时间还早,再过个半年,也该跟同僚叙叙旧,疏通疏通早些得消息。

在外头胡乱晃了半晌,章致拙便回了屋。姜幼筠端坐在桌后,捏着一根狼毫笔正一笔一划写字。

章致拙惊奇,难得见她如此认真地写字,凑上前去想瞅瞅她在写啥。

好好写着信,一旁挤过来个脑袋,姜幼筠放下笔,把他推开,说道:“天气热起来了,别往我这凑。”

真是七年之痒,家里的糟糠之夫竟被如此嫌弃。章致拙扁了扁嘴,问道:“可是铺子里出了事?”

姜幼筠不去看他故作可怜的样子,在一旁拿了美人团扇,给章熙樵轻轻扇着,手里捏着未绣花的帕子擦她额头上的汗。

“现在地气起了,等日暮再抱点点出去,凉快些。”姜幼筠把写好的信封好,唤来青黛嘱咐她记得送去,“铺子有阿绝在看着,出不了大事,我这信是给月姐儿的。”

奶娘上前来,接过章致拙怀里的孩子,静静退下了。“她一切还好?我与月姐儿虽有师徒之名,平日里也只能教她些书里的道理,不好问太多。”章致拙在一旁坐下,皱了皱眉说道。

“月姐儿是个好孩子,她爹不管事,娘又生了孩子,有些事情总是磕绊些。她既然能想到写信同我说,我自然不会吝啬,要好好给她回信。”姜幼筠想到信里女孩儿难得流露的不安和迷惘,心里十分疼惜。

她刚生完孩子没多久,正是母性满溢之际,看到月姐儿虽父母双全,却好像寄人篱下的样子,总要帮衬一番。

“现在咱们还在孝期,等回头出了孝,请月姐儿来家里做客,这没亲眼瞧见,还是差了点意思。”姜幼筠说道。

章致拙点了点头:“到时候点点也两三岁了,正好认认人。”还有些话,他没说出口,若是月姐儿在家受了冷落,多来他家几趟也好。他和林毅轩近年来虽关系不复以往,可也有些旧情在,若能让他把放在公事上的心分个两分出来,月姐儿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章致拙言下之意未尽,出身高门的姜幼筠自然闻弦而知雅意,府门里的日子都不需要刻意苛待,只当家人忽视几分,底下猴精猴精的仆役立马就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