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致拙能怎么办,总不能说人家没家吧,服了软道:“是我的错,不该这么说您。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顾彦汝瞥了他一眼,心里砸吧了下,总有股阴阳怪气的味儿。“你那话本出到第四册 了,等到了京城再给你银子。”
对哦,人家还是金主爸爸,那就更不能怼了。
章致拙嘿嘿一笑,故作憨厚道:“不着急,不着急,还望您多多指点,让我的话本更上一层楼啊。”
顾彦汝体会出来了,刚刚他确实是在讽刺自己,便开口道:“别,您那破书,我怕指点了伤自个儿眼。”
章致拙最不能忍的便是有人诋毁他的书,那是普通的书吗?
那是他章致拙用他的节操为墨,写下的书!犯他话本者,虽是金主爸爸,也要让他好看!
章致拙气呼呼地扔下手里的行李,嗷嗷地朝顾彦汝身上扑去,要让他为自己不当的言行付出惨烈的代价!
二人嬉戏打闹了一会儿才去各自歇息了。第二日,便乘着船,往京杭大运河的起点开去,这回中途可不下船,得一股脑儿坐俩月的船。
岁月骛过,山陵浸远。
京城静默伫立,等着远归的游子。在江南时还是红枫飒飒,太阳将成熟的一切焙得更成熟,枫叶像一团团赭色的火,一路艳烧到天边,留下好闻的淡淡焦味。
哺一下船,章致拙便觉得一股寒气直愣愣从脚底冲上脑袋,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骨骼肌不由自主地颤抖。
已是小年了,码头上的行船都稀疏不少,人人都步履匆匆,赶着回家过年。等候多时的小厮已牵来一匹高头骏马,顾彦汝潇洒地翻身而上,朝章致拙略一点头便骑着马儿快步离去。
为什么不扬鞭策马奔腾?京城内禁止纵马,易伤人。
章致拙看码头这儿没人接他回家,不由得感到一股心酸,一个人孤零零地喊了人将行李送到章家,一个人孤零零地招了辆驴车,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章家。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章致拙悲愤,凭什么都没一个人来接好久没见的他,真是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