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姐儿似是看到他俩的亲密举止有些羞涩,如玉光洁的俏脸一片粉白,煞是好看,朝姐夫也行了一礼。
没过一会儿,石老婆子也来了,一家子到齐便开始吃饭。石老婆子最近倒是收敛很多,怕是明白除了轩哥儿家她没地儿可去了,日日闷在自个儿的东厢房给儿子念念经,折黄纸。三天两头的哭一会,众人也都慢慢习惯了。
石老婆子一打眼便瞧见有个新鲜姑娘,娇娇怯怯,很是可人,开口说道:“轩哥儿,这姑娘是谁?新纳的妾氏?要老婆子我说也是的,你媳妇儿进门都多久了,连个动静也没,纳个妾开枝散叶也好。”
林夫人一听这话,脸瞬间白了,夹起的一箸菘菜也落到碗中。轩哥儿皱眉,见姝姐儿的样子有些担心,开口辩解道:“祖母,那是姝姐儿家的妹妹,来咱们家暂住一段时间。您别多想。”
石老婆子知道自己认错人了,也没觉得自己的话说错了。如今,轩哥儿已二十了,同徐氏成亲快两年了,还没生孩子,这在哪家都说不过去!
石老婆子嘟囔着,扯下一只肥肥的鸡腿就张着嘴猛吃。
一直到哺食结束,桌上的气氛都有些怪异。林夫人心思不属,只吃了几口饭菜;轩哥儿担忧徐氏,想着回房安慰安慰她;妙姐儿从小便最会看眼色,就算自己被当成小妾侮辱也不多话,顾着自个儿吃完便罢。
是夜,徐氏仰面躺在拔步床上,一动不动。想着这许多年来没怀上,是自个儿的身子有问题吗?要是自己真不能生,要不要给轩哥儿纳个妾。
徐氏思绪飘远,想起二人婚后的甜蜜时光,恩恩爱爱,当真是快乐啊。如今这子嗣问题像是薄薄的一层蜘蛛网蒙在富贵的花瓶上,这花瓶再富贵,有那层蛛网也膈应人。你可以当它不存在,毕竟只是薄薄一层,但每当想拿那支花瓶,手指又会沾染上。
徐氏狠狠阖了眼,晶莹的泪从眼角滚下,落入乌黑云鬓。该如何是好啊
徐家,泗水居,是妙姐儿的院子。如今徐家先前的正房夫人去了,上头的三个姐姐都已嫁人,妙姐儿如今是徐家唯一的小姐。先前的院子住得不爽快,妙姐儿便向徐老爷撒娇,换到了曾经姝姐儿的闺房。
妙姐儿悠闲地倚靠在罗汉榻上,舒适地吃着樱桃乳酪,心里暗暗思量。之前徐夫人去世,她娘便觉着自个儿要被徐老爷扶正了。颇得意了一段日子,在徐家处处以正房娘子的派头自居。
后来徐老爷另娶了一户做布匹生意家的老姑娘,家世比之前头的徐夫人也不差的。想到这里,妙姐儿冷笑一声,他娘还真是蠢且天真。徐老爷如此市侩的商人怎会浪费珍贵的正房夫人的名额,怎会给一个青楼里出来的妾扶正,当然要和别人家联姻,谋取最大的利益。
他娘在新夫人进门后很是低调了一段时间,日日在夫人跟前伏低做小。那段日子,妙姐儿觉得连下人都在暗暗嘲笑他们娘俩。
说她娘,青楼里出来的婊子;说她,婊子生的赔钱货。
妙姐儿面无表情,拎起一颗红艳艳的樱桃放进嘴里,小几上的烛火跳跃,在她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