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摘撩起眼皮,觑着他,冷哼:“听我发落?那就是抄家灭族。”
刺史浑身一抖,跌坐。
说来眼前这册记得清清楚楚,冀州下辖四县,连续三载分别给朝廷纳粮数千石,其中河源地域最广,所纳粮食足有七千石之多。
而如此庞大的数字,在王炎太笔下竟然全部抹去,摇身一变,成了年年欠收一万六千石的穷苦州郡。
滑天下之大稽!
沈摘相信,这里的百姓是真的穷得吃不起饭,穿不上衣,那日孩童维护阿父,极力护粮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就在诸州百姓岁庆有余的同时,冀州百姓正辛苦维持每载缴粮两次的艰难生计。
“说说吧,你们把收上来的粮食,都送去哪了?”沈摘问。
刺史人已傻了,当初怎么就答应他们把账本呈上了?一时间,颇有种干脆放弃,全部招认的情绪。可即便认,他又知道多少呢?
“不如让我来说。”沈摘抬首:“你是何人?”
“县令,卢免。”
舆图一展,绘得是原山东道诸城。卢免伸出细长的食指在某处点了一点,沈摘脸色骤变,沉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诚然。”
“此地乃都督府所在,你是要向本相弹劾山东道都督私吞钱粮?可有证据。”
卢免摇头轻笑:“他们怎会留下证据?丞相大可不信下官所言。”
沈摘道:“既无证据,便是虚言,要本官如何相信,如何信你不是在为自己的罪行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