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出很大的庭院,只是稍显破败,原先是县里的仓库,后来为了安置灾民把这个地方开辟了出来供人居住,只是在之前都没人管理这儿,更是不会拨下款项来照管,如今程远来了才接过了前任县令留下来的烂摊子把这儿打理了一番。
为了这个,程远还特地在衙门里多设置了个职位,就是为了分出精力来做这些事,到底是从京城里来,竟不知道在这儿还会有这样的情况,又不知道除去这儿还会有多少地方和这儿是一样的情形,都是大魏的子民。
如今边境不安,暗潮汹涌,表面至少还算安宁。
“你在想什么呢?”
程远被陆迟迟一叫瞬时回了神,只看见他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汪水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里面融着好奇和担忧。
程远想着现在这样也就值当了,莫要破坏了她的性质,与她在一处的时候就该只有她一人,若要有其他的事也该自己私下去解决,只笑,“想起了今日还有些事没有做。”
“那要不……你先回去?”
程远被陆迟迟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挠的心痒痒,借着袖口的掩饰握住了陆迟迟的手与她一同坐在了屋里那长长的椅子上,说道:“事什么时候都能做,可你也不是每个时候都有空,再者说来,他们唤我一声老爷,老爷又怎能抛下夫人先行离开。”
从柴屋里飘来炒饭的香味,早有小孩子替程远还有陆迟迟打来了两碗米汤,就这样摆在两人的面前。
陆迟迟受不了程远那一双黑的融进人世温柔的眼睛,就只好把目光偏开,任由着心里的冰河解冻肆意流浪,面上却不能显,只将程远待自己的好一件一桩记在心里。
自从陆迟迟与程远说了自己的打算之后,两人就将晚餐的地点从府中搬到了救济所,陆迟迟思量着,一是可以减少程远的负担,自从书里所述“君子远庖厨”,自己是个粗丫头,总不能委屈了他读书人,二是他原本就是县官,总与大家关系亲厚些才好说话。
出了门,就只当散步一般消遣事宜。原本两个人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现时陆迟迟有了自己的事业两个人见面的时长只占了这一天中的一小部分,是故精明如程远也不能窥得陆迟迟在想什么,只记得陆迟迟有日晚间问自己家里近况,又问自己是否能像书中人一般对皇上进谏。
不管怎么说陆迟迟也还是一个小丫头,跟着自己来了这里,虽是离家不远,即便并非血亲,她也犹为思念,可是第二个问题却让自己不知缘由,去问,才知道她想的就是救济所的事,两人心合到一块去,这儿有受苦受难的人,别处就也会有受苦受难的人,若是朝廷不去管,那又该如何呢?
程远知道陆迟迟对有些事并不精明,就好像她就那样轻易相信了一个秀才可以因为调令就去做县官一样,可到底是保险起见,未说自己可以,只是连夜写好了折子递去了京中,字字陈述,以工代赈,是为良策。
程远垂头去看陆迟迟,两人就这样一同出走着,夕阳镀在陆迟迟的侧脸上,眉尾的那颗小痣明显,可爱。
到底还是没忍住,程远轻轻跟上了陆迟迟的步伐,问道:“迟迟,你当真是很怕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