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嬷嬷为此嘀咕了半天,对这一安排相当不满意。姜雍容道:“怪我。若是我肯和先帝一道殉国,她便越不过我的位次去了。”
鲁嬷嬷立刻闭嘴了。
这时候就体现出先帝后宫空虚的坏处,只有姜雍容一人在棺前答礼,便是哭都没有伴。
年年也披麻戴孝,被乳母抱在怀里。但他尚不懂得这场丧仪的意义,一双眼睛乌溜溜地,东瞅瞅,西望望,大约只觉得好奇。不一会儿瞅累了,就在乳母怀里睡着了。
皇家的各种仪典都十分漫长,但不论是站是跪,姜雍容的背脊都始终挺直。
这天下着大雪,外头寒风呼啸,鲁嬷嬷悄声道:“主子装晕吧,就说是伤心过度。说到底,先帝爷可没什么好处到咱头上,咱犯不着这么尽心尽力。大冷天的,皇陵就不去了吧。”
姜雍容道:“外头冷,嬷嬷年纪大了,先回去吧。”
她自己还是为先帝扶灵,一直送先帝到了安寝之处。
鲁嬷嬷跌足。鲁嬷嬷之所以想劝住姜雍容,乃是不想姜雍容太彰显自己前皇后的身份,原本前朝就很为这个嚼舌根了,现在她亲自扶灵,那不是诏告天下说“我是先帝的人”么?
其实姜雍容送的不是先帝,而是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
天上的雪绵绵不绝地落下,地上的葬仪比雪还要白,天地浑然一体,像是一块羊脂玉,看上去异常温润,异常鲜妍。
寝陵的大门缓缓合上,姜雍容站在雪中,看得出神。
再见了,先帝的皇后,姜雍容。
先帝的大事一了,风长天就再也没有上过朝了。
来清凉殿倒是益发勤快了。
以前好歹是到下午才来,现在往往一大早就来了,来就来了,还嗷嗷嚷饿,缠着鲁嬷嬷做这个做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