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垣淡然一笑:“无妨。”
他低眉抚平了袖口上的褶皱,慢条斯理道:“都是些为师玩剩下的把戏罢了。”
郦抚卿:“……”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
想起容清垣是怎么在长清门内用一些茶言茶语、硬生生气死旁人的,再看看眼前这个明显功力不够的小弟子,郦抚卿机智地选择了沉默。
不过,郦抚卿记得这个名为‘谢喻安’的弟子,是金凤谢家出身。
谢家祖上与早已绝迹人世的凤族交好,得先祖庇佑,据说是藏有世间最后一截凤凰羽骨,才有了如今“金凤谢家”这一雅号。
只是无论是作为曾经的魔尊,还是如今长清门雪腴峰下的弟子,郦抚卿都不太喜欢谢家的人。
虚伪、狡猾、唯利是图。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曾经让‘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的凤凰都愿意交好的谢家人,也是在时光的捉弄下变得狼狈不堪,终究被淤泥腐蚀了一身傲骨,徒留下充满腐朽气的空壳。
金凤谢家,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郦抚卿带着有色眼镜,板着脸道:“不愧是金凤谢家的人。”
反正在轩辕焚天等人的对比下,郦抚卿现在看自己这个未来师妹,怎么看怎么顺眼。
而同样坐在水镜前的玄枫道长,显然看出了谢喻安的犹豫。
身后弟子低声将谢喻安的身份来历道出,玄枫道长微微点头,被姬冰玉气得铁青的面色好转,眉头松开了些,带着几分满意。
“原来是金凤谢家出来的孩子。”
玄枫道长理所当然地认为同为世家子弟的谢喻安该站在他们——也就是轩辕焚天那一边,因而,玄枫道长对于谢喻安没有附和姬冰玉的行为极其满意。
“出身大家,到底不同。”玄枫道长扫了眼周围,重点看了容清垣一眼,道,“凡俗界有句老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我看这句话,放在我们这里也是一样的。”
玄枫道长轻嗤一声,带着几分轻蔑:“有些弟子嘛,眼皮子浅,又容易被一些居心叵测之人鼓舞,空有一腔热血,可笑极了。”
“但出身大家族的就不一样了,就拿这个谢喻安来说。”玄枫道长故意对着长清子道,“我观这弟子沉稳谨慎,眼眸明亮,可见是一个胸有沟壑之人,他没有选择随波逐流,而是将观察旁人,保持沉默。”
“只有这样眼界开阔、见过大世面的弟子,才会在最后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玄枫道长话音刚落,就听耳旁传来了一声轻笑。
只见容清垣抬眼,慢悠悠的开口:“看来道长认为,这位谢姓弟子,一定不会选择那位姬姓弟子了?”
玄枫道长斩钉截铁道:“我说了,他一定会选择正确的道路!”
话音刚落,只见水镜中,这位沉着脸的谢姓弟子忽而展颜,阴郁的神情瞬间变得温和无故,清纯动人。
“方才说的人太多,都没插得上话。”
“我也想和姬道友一起,姬道友的选择,一定不会出错。”
水镜前的玄枫道长:“……”
他甚至有些记不清,这是试炼开始后,第几次被打脸了。
如若不是对自身实力极为自信,玄枫道长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下了蛊。
“一定会选择正确的道路啊。”
一片寂静中,容清垣重复了一遍玄枫道长的话,旋即恍然大悟。
“看来道长是真的很喜欢这位姬姓弟子呢。”
姬冰玉干劲十足,硬是将一艘小舟划得虎虎生威,气吞万里如虎。
天道在一旁看得恍恍惚惚,几乎产生了错觉,这真的是一开始那个又颓又丧,浑身带着咸鱼之气的姬冰玉?
好家伙,现在这个手持木桨、浑身煞气的人是谁?
姬冰玉:专心划水,勿cue。
或许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姬冰玉一路风驰电掣,将自行车都骑出了迈巴赫的自信,硬是划水划出了一股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煞气。
在这样坚定的信念下,之后的一路上,姬冰玉几乎没遇上任何弟子,远远的有人见到她如此,竟也不敢拦。
不一会儿,姬冰玉就到达了目的地。
等待已久的接引弟子,在见到姬冰玉一人坐着孤舟出现时,纷纷露出讶异的神情,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