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十一暗自舔了舔牙尖,卸去一身引而不发的力道:“没空是吧,我等他。”
此刻的书房中,穆澈正用一种极尽古怪的视情凝视对面的人。
他的脊背上还有方生出的冷汗,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不太能理解他刚刚听到的那句话:
丰元十三年,上命内苑茶司与戎使斗茗,其三败,负古浪、黄羊以西百二十里。
如果钟季竦是只修形千年的妖精,这会儿绝对能在穆澈冷锐的目光下化出原形。
他也很慌,否则不会在一大清早就砸响卓清府的门环,他想说侯爷你别这么看着我,你问我点什么都行,就是别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我,我太害怕了!
“你方才说……”
穆澈终于在钟主簿的期望中开了金口,声音有一种冷泉洗石的质感:“先帝十三年西戎朝贡时,曾在内苑有场茶比,我朝不但输了,还输出去一百二十里土地?”
无论从什么角度想,这席话都像天方夜谭。且不论其它,茶道乃中原正源承统,戎夷白狄素慕华夏之风而学得皮毛,岂能班门面前掉大斧,更遑论,泱泱中主大国输去百里土地!
在所有官民的印象里,分明是三十年前西戎来使,先帝受朝拜纳岁币,为昭中主气度,赠戎族以西域土地百二十里。
当时沸议隐隐,皆言祖宗疆土不可轻许,先帝这个决定失于草率,可再怎么样,也比此刻这一字之差背后的真相与猜测,更要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