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蓉和父亲母亲已许久未见,他们的脸上悄悄布满岁月的痕迹,鬓角微白。只是父亲那挺拔的身姿依旧未变,延朗弟弟也长大了许多。
家人见面总是格外感慨,想起老太太长姐都还在时,家中又是何等的热闹。如今父母垂老,家道中落,长姐远嫁长安,只剩下她和延朗承欢膝下,这其中的凄凉酸涩又与何人诉说。
佟氏身子越来越不好,总是深夜咳嗽不止,无法安然入睡,说最亏欠的就是宛蓉。
因为宛仪代替她嫁给刘绍的事情,佟氏很为难。宛仪自小在长安生活,养在身边的日子本就不多。所以在佟氏的心里,一直觉得亏欠长女。
对于这一点,宛蓉从来没有怨怼过母亲。明白母亲的难处,也明白母亲对长姐的亏欠。让她不得已写了那封信,成了母亲心里永远得痛。
她自小养在佟氏身边,但凡佟氏能亲力亲为的,从来不假手于人,所以从未觉得那是母亲的私心。
若不是父亲突然下马,宛蓉想她仍旧是欢乐无忧的世家小姐。在父亲母亲,祖母的呵护下,平安长大,幸福的渡过她这一生。
没有东奔西走,也没有颠沛流离,更没有阴差阳错。很多事会是按部就班,他们还是幸福的一家,叙叙天伦之乐。祖母,也不会那么快离开他们。
如今她已十五有余,佟氏说再不议亲就要耽误了。看着女儿穿上嫁衣,有个好归宿,是每个当娘的心愿,所以此番接她来连州也是为了能够寻个妥当的亲事。
连州刺史有个小儿子,与宛蓉年龄相仿,尚无婚配。陈怀泫与那刺史倒是投缘,两家有意结秦劲之好。奈何那小子得了劳病,一病不起,议亲的事情就此作罢。
连州下属有个凤台县,凤台县令的儿子也到了议亲的年龄。县令主动上门来说的时候,陈怀泫却一口回绝了。他的女儿虽比不上天姿娇女,却聪慧至极,如今怎肯屈遵一介县丞家了。
佟氏来与宛蓉说的时候,她倒是无所谓的。以前只一心认准刘绍,觉得他就是今生良配。谁知造化弄人,命里和他没有红鸾星。
既是和刘绍无缘,那么嫁谁不是嫁呢。这人生在世,家世不过过眼云烟,虚幻飘渺,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如什么也没有,干干净净,倒乐得轻松自在。
后来宛蓉在集市上远远见过他家小子一面,端端正正,平头整脸的样子倒也过得去。
“小姐,走了这么久,休息会吧。”燕绡从身后道。
宛蓉抬头看着远处重叠的山峦,接过燕绡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汗。“从前在金陵没有见过这样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