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泫闻言强撑着身体起来,大约碰到了伤口,眉头紧皱。“带着蓉儿快走。”
“父亲。”宛蓉拉着他的衣袖道。
“快点走。”陈怀泫摸着她的头,眼中满是焦急之色。
那衙差直接拉着宛蓉和佟氏往别处走,刚到转角处就听身后有人道:“没有什么人过来吧。”
衙差笑道:“这里密不透风,哪里有什么人来,大人放心就是。”
“千万看好了,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是。”
出了牢门后院,一道闪电划过,接着一声清脆的霹雳,瓢泼大雨滚滚而来,仿佛是天河之上的水浇灌到了人间,如山洪暴发一般。黑沉沉的天压在头顶上,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来。地面上的急流已经没过了脚裸,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半。宛蓉和母亲上了马车,消失在这苍茫的大雨里。
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宣宗五年九月二十八,又一道圣旨下来从此改变了陈府无数人的命运。
王丞相遇刺一事尚没有定论,陈怀泫被押解到了长安以后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太子却主动请旨解除纳陈宛仪为侧妃的婚约,为的是不想与陈家牵扯太多。
宛仪已经连续三日将自己关在房子不吃不喝了,也不肯见人。送进去的饭菜被她通通扔了出来,就连贴身侍奉的两位丫鬟都被她赶了出去。
她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也许更多的是她的尊严被那道圣旨击的粉碎吧。她是江南东道的嫡长女,从小花团锦簇,玩伴是公主,又在宫里待过,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亮的那颗光环,谁见了都喜欢。
如今太子突然退婚,虽然她也未必愿意嫁给太子,但是毕竟从赐婚,悔婚,沸沸扬扬天下皆知,丢的又何止是面子。
从头到尾也没有人问她的意见,而她就像一件摆设一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连太子的面都没见过,如今说被丢弃就被丢弃了。也许外人嚼起舌根来只会说她是太子不要的人,以后要如何做人,她才十四岁,大好的人生才刚开始。
宛蓉端着饭菜,站在门口。轻轻扣了门,见无人答应。是以轻轻推门进去。房间里一片狼藉,破碎的青花瓷横七竖八的躺在那,就连大姐姐最喜欢的那副睡莲美人图,都被撕成了碎片。
她环视了一圈,见垂帘后面缩了个身影。宛蓉轻轻靠近,掀开垂帘。只见大姐姐双手抱着膝,蓬头垢面的缩成一团,只穿了件贴身的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