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泽端着一杯水走过来,深蓝色的睡衣,和她身上的是同款。是之前她和安和逛商场时,买一赠一给带回来的,她的是买的,赠的是他的。这种九十九块钱还买一赠一的睡衣,他肯定不会穿,苏垚买回来就扔到了衣帽间柜子的深处,没打算让它见天日,现在却套在了他的身上。
苏垚有些烦躁地揉揉头发,她一个没有起床气的人都要被气出起床气了, “我不需要你陪,我又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动,怎么就不能离人了。”
“要不我们现在打电话给妈,看她怎么说。”
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影子覆盖在她身上,苏垚很想问他一句,咱们作为一个成熟有阅历的成年人,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说,妈妈说怎么样怎么样,还一言不和就要打电话找妈妈,那是我妈不是你妈,要告状也是我告你的状,你搞没搞清楚状况。
他低头看她看得很专注,确切地说是看她眼角看得很专注,苏垚提醒自己不要上当,因为上一次他就诈过她眼角有眼屎。
苏垚装作镇定地接过水杯,没好气地喝了一口,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我妈现在都睡了,所以你赶紧走,益园的大床不够你睡,你可以去枫园或者随便哪个园,总之你那么多套房子,为什么要在这儿挤个破沙发,你是不是有病?”
苏垚一烦躁就暴露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怨气,她对于那十几天的“出差”大概永远都不能释怀。
周承泽接过她的水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你眼角有东西。”就转身离开了。
苏垚觉得他肯定又在骗她,可又怕是真的,她侧过身子快速地抹了一下眼角,内心飘过一万只黑压压的家雀。
真的有东西!
她本来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没准我这是美人鱼眼里流出的亮晶晶的小闪钻。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她体会到了希望幻灭成空是什么感觉。随后她又开始自我心里安慰,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就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我就是个正常的人类,睡完一觉你还不能允许我眼角长眼屎了,用得着你提醒我。有本事你睡完一觉别长胡茬,有本事你别拉屎。
苏垚内心的奔腾彪成风,她自己在风中很快睡了过去,哪还记得管外面的人有没有走,甚至连房门都没有关严。
周承泽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借着外面的灯光,帮她掖掖被角,手拨了拨她额前散过来的碎发,倾身碰碰她的唇角。苏垚在睡梦中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慢慢睁开眼睛,周承泽一时有些僵住,这种偷亲被发现的戏码要怎么演,周总暂时还没有想好,只能屏住呼吸,但是唇依旧定在她的唇角。
黑白分明的瞳孔定定地看着他,她醒了,鉴于她现在对他的态度,偷亲肯定要被列入重罪了,周承泽决定还是在她动怒之前,先认下罪名然后再请求缓刑。他刚要起身,脖子上搭上来一双软软柔柔的胳膊,身下的人伸出粉粉的舌尖轻舔了一下他的唇,周承泽身上的火瞬间燃烧起来,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热气在顺着头发丝往外冒。
他脑子里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医生的嘱托,又拽过来公司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可还是不行,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会碎成渣渣,这是他早就知道并且承认的事实。
他想远离可是嘴唇不听他的指挥,他轻轻描摹着她的唇线,一遍又一遍,她没有任何的抗拒,甚至还会有偶尔的回应,周承泽额角跟着心脏一块儿在跳,他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苏垚,我是谁?”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