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强撑着睁开疲惫不堪的双眼,按捺片晌过后,终于咬紧牙根,一字字地低声说道:“我……我好像……”
……好像什么?
印斟瞳孔微缩,旋即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了一异常。因而他低头下去,将谢恒颜浅青色的衣袖朝外拨开些许,露出稍里一层伤痕累累的皮肉。
——这只傀儡身上,原就带着大小多处针孔及淤伤。而今经由长时间的海水浸泡腐蚀,这些木制的创口疯狂暴涨,导致内侧一带脆弱的肌肤崩裂崩开,有些更严重的,甚至已趋向于溃烂枯死的地步。
“为什么会这样?”印斟沉下面色,忍不住低声问道。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傀儡濒临崩溃的一声呜咽。
谢恒颜脸色惨白,手脚僵滞,于微弱挣扎的间隙,不住发出痛苦难耐的颤音。印斟原想过去拉他,却被他以脚后跟狠狠给蹬开了,两人未来得及说一句话,紧接着自谢恒颜周身上下,却忽而发出“喀哒”、“喀哒”,一阵类似于朽木折断的异样声响。
“……疼吗?”印斟额角沁汗,慌忙上去拽住谢恒颜摇摇欲坠的身体,“是哪里不舒服?”
谢恒颜喉间战栗,乌黑的杏眼沁得猩红滴血,连带每一寸骨骼与脉络,都在接连响起“喀哒喀哒”刺耳嗡鸣的颤音。
——这声音对于印斟来说,其实不能算是陌生。
早前在空盏楼初遇傀儡柳周儿,包括之后在拂则山踏入关押封偿的黎府,印斟与谢恒颜两次都险丧命于傀儡凶悍锋利的爪牙之下。而其中这些声音毫无疑问,就是它们身体发生急剧变化的一项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