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进军号角被再次吹响,悬挂着巨大攻城槌的冲撞车,在箭矢的掩护下,被推上前来。步兵们举着的盾牌,高喊着震天的口号,护送着云梯冲向城楼,践踏起的烟尘犹如翻涌的浪涛。
城楼上正挽弓搭箭的安思远,感觉到整个城楼都在微微振动。
他摒息掣肘,杀气冷凝,将手中铁箭呼啸射向敌阵之中,高声下令道:“去准备滚木擂石,一个南兵都不能放进城来!”
江州的水军大营。
尉迟坚大步走进中军大帐,将腰间佩刀砸到颜至德面前的沙盘上,击起一片沙土。
“都三天了!你们的兵还不肯上船!我们风闾城的士兵也是骑兵、也是北方人,乍就没有怕水的毛病?让你再这样耽搁下去,建业就沦陷了!”
颜至德是周孝义手下的前锋大将,此次奉命督策行军事宜,被一脸狠相的尉迟坚砸了沙盘,也不示弱,挺胸昂首:
“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别他娘的拿你风闾城的一套来吓唬老子!再说了,当初安平王跟魏王定下的协议,咱们凉州军归凉州将领管,轮不到你个丑脸怪插嘴!”
尉迟坚从前跟凉州人交战破了相,鼻头都被削去了半边,因此尤为忌讳别人提及相貌的缺陷,更何况对方还偏偏是凉州出身的将领!
眼看着双方就要剑拔弩张,萧劭带着部属掀帘入帐,蹙眉问道:
“又在闹什么?”
他连日率兵疾行,新婚之夜就匆匆离开了凉州,带领十万前锋先是南下、紧接着东行,夙兴夜寐、衣不解带,整个人磨砺得连语气都锋利了几分。
尉迟坚放下拳头,行礼道:“殿下,这批援军从江州赶往建业,要至少十日的时间。可如今已经过了快三天,尚有七成的兵马还没上船!这样拖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建业?少将军手里只有三万士兵,怎么抵挡得住对方十倍的兵力?”
颜至德上前解释道:“不是末将拖延!是这些士兵从没坐过船,一上去就吐的吐、晕的晕,末将想着让他们先适应几天……”
萧劭目光冷凝地盯了他一眼,转头问高序:“让你给安思远送信,让他守不住就撤回江北,可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