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人?
萧喜怔怔望了阿渺片刻,哧地又笑了一下,取过案上酒盏、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你当自己是萧家人,朕可不敢当。”
他醉眼迷茫,视线依稀虚幻,人仿佛又回到了建业城的承极殿上、变成了那个被父皇冷落的少年。
“整个建业宫的人都知道,父皇当年很后悔生了我。一个粗使婢女的儿子,着实玷污了萧家的姓氏……”
阿渺听萧喜提到父皇,不觉也沉默了下来。
萧喜又喝了几杯酒,蜷到车厢角落,晃着手里的酒盏,“所以朕一开始,也是不信的……父皇他,他从来就不曾正眼瞧过我,又怎么会把大齐的江山交到我的手里?可五弟他,偏能说得那般真切、让人看不出一丁点的破绽……”
他倚着车厢壁,自嘲地笑了几声,“朕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被他当作猫狗般的戏弄……他那时,才十二岁啊!十二岁,就懂得苦心谋划,拿朕作他的嫁衣……呵呵……故意引朕忌惮他与安锡岳有勾结、引朕打压风闾城,然而再自己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好人面孔,坐收渔翁之利……”
阿渺骤然打断了萧喜:“可要是五哥当年来沂州,不献玉玺给陛下,陛下会留他吗?陛下那时,说不定已经动了向陆元恒低头的打算,若是我和五哥空着手、投奔到沂州,您会留下我们的性命吗?”
萧喜愣了下,嘴唇动了动,没有答话。
阿渺微微吸了口气,又道:“我了解五哥。他有他的志向,但也有他的底线,只要陛下您安安稳稳地继续坐在这个位子上,不再做动摇大齐社稷、令臣子们寒心的事,五哥他,是不会伤害您的。”
“不会害朕?”
萧喜眼中情绪再次纠搅,“他若不想害朕,为什么要逼朕离开沂州?为什么要软禁皇后?”
他扔下酒杯,凑到阿渺近前,伸手掐住她的肩头。
“皇后现在怀着朕的儿子,马上就要临盆了,他却不让朕见他们……他不想杀朕,却想杀了朕的儿子!只有朕没了子嗣,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位子!”
阿渺意识到跟醉酒的萧喜讲道理、不会有任何效果,抬手将他掐着自己肩膀的手拽了下来,朝车厢外提声唤道:
“让人送醒酒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