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除他之外别无人迹的西厢房内,他肩膀一松,浑身的力道都垮下来,好像收起曾经的那番锐气,如今当真只是一个脱了力的老人。
他拿起面前那叠被理得平整的书页,挥动手腕,将书页甩向半空。
纸张纷纷如雪,而牧破虏坐在雪中。
从前,他是稳中求胜的老将。
如今,他放了手,让年轻人们豪赌一把。
牧破虏稳重了大半辈子,忽然感觉,这样的滋味似乎还算不错。
他总归是比牧怀之早走一步,更早去见牧氏的列祖列宗。若是牧怀之失败了、牧家完蛋了,那祖宗们的怪罪就由他牧破虏来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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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齐光走出西厢房的时候,一簇烈光正打在她眼上。
她下意识眯起眸子,抬手随意挡了挡,便走下台阶,向着仍跪于中庭的牧怀之走去。
镇国公府内的仆役们都看着她,目光齐刷刷地跟随着。
他们多半都是护主的,看着牧怀之生生在外头跪了两日、淋了一场秋雨,无不为自家的大郎君感到心疼,却又惧怕着家主的威慑。
没人知道刚才西厢房内发生了什么,自然也没人敢向陆齐光问话。
陆齐光一瞥眼,发现方才那个给她开门的小厮也混迹人群之中,便抬起手臂,向着那小厮遥遥一点:“这位小郎君,你过来。”
小厮心头一惊,战战兢兢地挪出同伴的身后,走到陆齐光的面前。
“殿下有什么吩咐?”他小心翼翼地提问。
陆齐光看了他一眼:“这么紧张做什么?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