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烛火熄灭,屋内再无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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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天,十月初,立冬日,秋尽冬现,佟水骤冷,白霜挂瓦,街巷上的行人一下子少了,各处茶馆酒肆内的炭盆都已生起,隔着厚实的布帘子,将寒冷拒在门外。
穆溪白已经在外呆了多日,心中想念陶善行至极,打算抽空回家一趟,日暮时分便暂放手中事务,顶着寒风策马回家,岂料还未靠近自家大门,半途便窜出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孩童,险此撞上马,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穆溪白急急勒停马儿,飞身下马,冲到那孩子身边,正要问他可曾受伤,那孩子却很快爬起,连衣上灰尘也不拍,往他手中塞了团纸,转身就跑远了。
他心内犯奇,将纸团展开,却见上头是女子的娟秀字迹,写着约他往小南湘一会,谈的是叶啸之事。
约他之人,冯辉的妾室,秦家二姑娘,秦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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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关于红帮的传言越来越多,包括穆溪白在红帮的一言一行,都已传到穆府,惹得穆府上下跟着人心惶惶,也气得穆清海日日在书房骂他。
陶善行心里也发沉,只是她的沉重与旁人不同,又说不得,只能苦苦守在心里。红帮的事她帮不上穆溪白,只能让他自己处理,而方稚之事,她倒可一试。
她已多日不曾见过穆溪白,不过穆溪白每日清晨与入夜前都会遣人递口信,又或者送些信笺,写的都是逗她高兴的话,偶尔也有情话,日日不曾断过,总之要她安心。
每每收到,陶善行都要会心一笑,由衷觉得穆溪白这人倘若上了心,那真是天底下最最体贴的男人。
这日入夜,穆溪白破例没有给她递任何口信与信笺,她心中正有些不安,却逢观亭给她送来一物,恰是她前两天所寄之信的回音。
“娘子,昨日你说炭盆燥热,今夜给你换成汤婆子,就不拢炭盆了。”榴姐一边说,一边灌了两个汤婆子用锦袋套好,塞进她床上焐被,“你夜里若还嫌冷,便唤我一声。”
陶善行将手中信纸盖放桌上,冲她柔声道:“榴姐,先别忙了,咱们说会话吧。”
榴姐依言过来,顺从地坐到她对面,脸上的伤痕叫烛火就近一照,愈发狰狞。
“娘子要说什么?”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