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善行发怔的当口,跑堂堆笑上前,向她解释。
“不敢劳烦小哥,其实我与家兄约定在贵店等候他归来。”陶善行笑道。
跑堂忙道:“姑娘客气,唤我小顺就是。”一面将陶善行引到另一处更为隐蔽些的位置,让人重新上茶上果,才又道,“姑娘在敝店受了委屈,这些茶果便算敝店赔礼,还请姑娘多担待。姑娘若有吩咐,但请使唤。”
“不敢当,多谢小顺哥,我没事。”陶善行道谢。
“姑娘无须客气,才刚二爷发话,今日姑娘就是咱们悦朋茶食的贵客。”小顺笑道。
陶善行想了想,瞥着二楼打听道:“小顺哥,实不相瞒我头一回来佟水城,不知刚才出手相助的那位‘二爷’是何来头?可是贵店的老板?我想待我兄长回来,请他代为答谢二爷。”
小顺哈哈一笑,似乎对这说辞甚是习惯,张嘴就来:“姑娘有心便好,不必专程答谢。二爷那人行事但凭喜恶,最不耐烦陌生人上门,姑娘莫好心办了坏事。”
“那……二爷名讳可能告知?他虽不在乎,可我得他恩惠,总要知晓恩人名讳,也好心中感念。”陶善行便又问道。
“这有何难?姑娘出门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悦朋茶食的二爷,不就是佟水赫赫有名的穆府小郎君。”都是佟水人尽皆知的事,不算秘密。
陶善行险些打翻手中茶盏:“穆……溪白?”
不对呀,穆溪白是家中唯一男丁,上头一姐,底下一妹,并无兄弟,一般不称其“二爷”。
许是看出她浓浓疑惑,小顺抹了把桌面,又道:“二爷是道上朋友给的名号,不是他在家的排行。他与黄河漕运的红帮帮主叶啸啸哥及万通堂韩家的小公子韩敬那是拜把子的兄弟,因他行二,故唤其二爷。”
说起这话,小顺挺着胸膛,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咱家这悦朋茶食,就是三位爷合开的,整个佟水城无人敢惹。”
要论三教九流聚散并消息流通之所,全佟水非这悦朋茶食莫属。
万通堂韩家经营着全佟水七成赌坊当铺和教坊,韩敬是韩老爷子的老来子,在家中最爱宠爱,平日里风流成性,是个成天混迹烟花场所的浪荡公子,手底下管着老子的几家赌坊,看着眉清目秀的小公子,手段却颇为狠辣,算佟水一霸。
至于叶啸,就更了不得了。此人祖藉扬州,十来岁起就在江浙漕帮讨生活,二十岁已升作一城堂主,正是前途大好,不知何故却突然放弃所有,单枪匹马来佟水,赤手空拳闯下红帮江山,成了佟水乃自山西一带规模最大的漕运帮派。关东的谷物矿料与商货通行都要漕运关中,势必经过黄河三门峡砥柱之险,此地水流急险船只难行,只能以人力拉纤,叶啸的红帮也是纤帮,底下除了船外还有数百纤夫,把着水路的喉咙,黑白两道通吃,晋地的商贾权贵,又有谁敢不卖他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