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晟尽力压下心头的一抹狠厉,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用手臂挡住眼睛:“昨晚,我本来不该回来的。”
每年的这一天留给戚容晟的印象永远是闷热潮湿的,空气像浓得化不开的雾罩,死死地扼住他的脖颈,压抑着他的呼吸,以至于午夜梦回醒转时,总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距离上一次给母亲扫墓已经过了十年,在国外空缺的十年里,戚容晟没有一天忘记过墓碑上笑容清丽的女子和她被病痛折磨骨瘦形销的残败模样。
也只有在这一天,戚容晟才愿意见戚定明一面。
这是他回国两个月以来第一次踏进老宅。
戚定明娶的那位新太太年龄不过比戚容晟大上几岁,当家主母的气势拿不出,只好以柔婉取胜。
新太太穿着黑色的套裙,不安地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站在门口迎接他。戚容晟的视线堪堪从她别在耳后的白色小绒花掠过,不感兴趣地目视前方。
戚定明惯来喜欢这样柔弱的女人,虽然这些女人的长相总能找出一两处与母亲相似的地方,性格却与母亲千差万别。
不过是东施效颦。
刚想进去,衣角却被人拽住。
戚容晟耐着性子转过头,看到那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小男孩天真地看着他,亲亲热热地叫他,哥哥。
新太太略显惶恐却隐隐带着希望地看着戚容晟半蹲下来将男孩的手握住,忙放开男孩,亲切小声地俯身嘱咐男孩道:“舟舟乖,跟哥哥好好玩知道吗?”
戚容晟本就冷硬的神情顿时雪上加霜,手上力气加大,握得小男孩小小地痛呼了一声,眼看就要哭出来。
“哪个zhou?”
“行舟,行舟的舟,”新太太立刻反应过来搂住自己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赔罪,“容晟,是舟舟不听话拽了你的衣服,我马上教育他……”
“行了,”戚容晟站起身掏出手帕擦了擦握过小男孩手指的手心,一步动作新太太的脸色就愈白一分,“把他的名字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