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哼”了一声,说道:“他早就知道我和贾珂的事了。”
黄蓉鉴貌辨色,看出王怜花心情不佳,心想:“难道燕南天没有同意他俩在一起?不像啊。”笑道:“他都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突然垮了脸了?”
王怜花忿忿地道:“他居然一直以为,王怜花是个女人。刚刚就把苏樱当成了我,说苏樱跟贾珂是小两口,还说苏樱和我妈长得不像。这是当然的了,我妈得找个长得多丑的情人,才能生出这么一个丑八怪女儿来!”
苏樱当然不是丑八怪,只是王怜花气恼燕南天认错了人不说,知道他是个男人以后,反应还如此激烈,仿佛贾珂和他在一起,就成了千古罪人,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一般,这时说起苏樱,立即就迁怒于苏樱。
黄蓉想象当时的场景,心中一乐,忍不住笑道:“那位苏姊姊长得挺美的啊,这是燕大伯把她错认成了王怜花,又不是她自己说自己是王怜花,你干吗怪她啊?”
王怜花见黄蓉给苏樱说话,忽然一笑,说道:“你干吗帮她说话?你和她交情很好吗?”
黄蓉笑道:“我和她话都没说过几句,哪有什么交情?我和你交情才好呢!我只是觉得,她在这件事上什么错都没有,你却怪上了她,她多冤枉啊?”又道:“咱们先不说她了。我叫你出来,是要向你请教燕大伯的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他为人挺和气的,但他那双眼睛一看向我,我就有点心慌,仿佛我做了坏事,被他抓了个正着似的。”
王怜花见她眼中露出紧张之色,笑道:“我懂了。你这是丑媳妇要见公婆,在这里紧张呢。”
黄蓉脸上晕红,笑道:“我是丑媳妇,你是什么?丑相公吗?”抓住王怜花的手,“你快跟我说嘛。我刚刚坐在他旁边,手心都有点出汗了,真怕他不喜欢我,等小鱼儿醒来,就跟小鱼儿说:‘这姑娘实在太过顽皮,给她爹爹骄纵坏了,你若是娶她为妻,日后肯定有你的苦头吃。这门亲事,就这样算了吧,燕大伯再帮你挑个名门淑女,包管比那黄家小姑娘温柔百倍,体贴千倍。’”
最后这两句话,黄蓉是压低嗓子,模仿燕南天的声音说出来,虽然声音低沉,但还是一听就能听出来,这是小姑娘说出来的话。
王怜花越听越好笑,听到最后,忍不住噗嗤一笑。
黄蓉伸了伸舌头,说道:“你还笑!唉,我知道燕大伯向来嫉恶如仇,虽然我爹爹在我心里很好很好,但是江湖上的人都说,他是横行一世、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而且我爹爹还有黑风双煞这两个臭名昭著的徒弟,你说燕大伯会不会因为我爹爹在江湖上的名声,就不同意小鱼儿和我在一起啊?我现在心乱如麻,一点主意都没有,你作为前辈,快给我出个主意。”
王怜花笑道:“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前辈,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说你担心燕南天嫌你太过顽皮,不喜欢你,嘿,就算你现在去把燕南天的头发剃得一干二净,在他脸上画上十只青蛙,十只蜗牛,在他的心里,你也还是好过我,谁叫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呢。至于你担心黄岛主的名声太差,以致燕南天不喜欢你,嘿,黄岛主的名声再差,能差过家母吗?燕南天连我都接受了,你还有什么好发愁的?”
黄蓉就等王怜花最后这句话,喜道:“燕大伯已经接受你了?你们这么有本事吗?我还以为你们得跟燕大伯抗争几个月,燕大伯才会松口呢。”
王怜花整了整衣衫,满脸得意,笑道:“你以为贾珂当年找皇帝求来的那道圣旨,只是一个摆设吗?他当年去求皇帝给我俩赐婚,一来是不愿看见我向别人下跪,二来就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
大丈夫一言九鼎,绝无反悔。燕南天何等身份,岂会食言而肥?又岂会让侄子自食诺言?倘若没有这道圣旨,我和贾珂没有成亲,燕南天哪会如此轻拿轻放,现在就接受我了。”心想:“我妈一直到死,都没有接受贾珂,要是这道圣旨,对她也有用,那该多好。”
黄蓉心念一转,说道:“不知道前一阵子,我爹爹在屠珂英雄会上,当着江湖群豪的面,说我和小鱼儿早就成亲了,管不管用?我和小鱼儿本来想着,我爹爹始终不肯松口,贾大哥的话不管用,须得燕大伯出面,向我爹爹提亲,我爹爹说不定就会松口了。小鱼儿现在若是醒着,这件事自有他去跟燕大伯说,我哪还有这许多烦恼。我总不能自己去跟燕大伯说,燕大伯你好,我是小鱼儿未来的妻子吧。”
王怜花笑道:“你这有什么好烦恼的?难道贾珂会不跟燕南天说你和江小鱼的事吗?”
黄蓉道:“我当然知道贾大哥会跟燕大伯说我的事,但那怎么能一样。你想嘛,倘若现在昏迷不醒的人是贾大哥,小鱼儿跟燕大伯说了你和贾大哥的事,没有贾大哥在旁边搭话,你要怎么和燕大伯来往?”
王怜花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说道:“燕南天又不是我爹,我又不需要向他尽孝,我干吗要这么为难自己?倘若贾珂现在昏迷不醒,那我就抱着贾珂,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就算燕南天因此对我心存芥蒂,觉得我和他幻想中贾珂应该找的人,差了十万八千里远,贾珂醒来以后,自会想法子改善我和燕南天的关系,到时我照着贾珂说的做就是了。”
王怜花向来任性自我,最在意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快乐,那些令他头疼的麻烦事,他从来都是推给贾珂。黄蓉虽然也很自我,很任性,但在爱情上面,却从来都是迁就的一方,她可不舍得把麻烦事丢给小鱼儿,让小鱼儿因为她的任性头疼。
黄蓉小嘴一扁,觉得和王怜花实在没有共同语言,心想:“我可真是问错人了,王大哥在这种事上哪有什么经验啊,我问他还不如自己想呢。刚刚应该把贾大哥叫出来的。”突然心中一动:“是啊,贾大哥在这种事上一定很有经验!”
黄蓉道:“是啦,我知道你绝不会勉强自己做这种事,不过我想贾大哥若是遇到这种事情,一定不会自己什么都不做,等你醒过来,再让你想法子去改善他和你妈妈的关系吧。你帮我想想,若是贾大哥遇到这种事,他会怎么做?”
王怜花心想:“贾珂会怎么做?贾珂更会抱着我逃的远远的。毕竟我妈一直惦记着他的身子,想要嫁给他做老婆呢。”随即转念,倒也有点好奇:“倘若我妈没有在贾珂面前脱掉衣服,要贾珂娶她为妻,贾珂就不会对我妈一直敬而远之,那我妈说不定也不会总是想着杀死贾珂了。倘若贾珂遇到的是一个正常的岳母,他会怎么做呢?”
王怜花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贾珂的话,他肯定没有你这些顾虑,他见到我妈以后,就会把我和他的关系,告诉我妈,然后说他非常爱我,我也非常爱他,我们已经决定,一辈子都要在一起了,希望我妈能把我交给他。
他才不会管我妈喜不喜欢他,想不想要她儿子和他在一起呢,他只要知道我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他就可以无视我妈所有的反对和冷言冷语,坚定地跟我妈说,他一定要跟我在一起。”
黄蓉眼睛一亮,笑道:“是啊,我真傻!我干吗总在这里提心吊胆,瞻前顾后,直接去跟燕大伯说就好了嘛!我爱小鱼儿,要做小鱼儿的妻子,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这是我好早以前,就决定好的事情了,就算小鱼儿被小蛇咬掉了鼻子,我也还是要嫁给他。
小鱼儿也是这样的,他说过要做我的丈夫,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即使燕大伯不喜欢我,不要我做小鱼儿的妻子,小鱼儿一定还是要跟我在一起。嗯,我现在就去跟燕大伯说去!”
两人走回帐篷之前,还没进去,忽听得身后脚步声响。
王怜花回过身来,见来人神色又慌张,又惊惧,正是他派去监视魏无牙的人,知道事情不妙,问道:“怎么了?”
那人颤声道:“王公子,刚刚魏无牙去找江琴说话,说着说着话,突然一起毒发身亡了。他们都是脸色漆黑,眼角和嘴角不止流出黑血,模样可怕极了。”
如果只是魏无牙一个人死了,王怜花当然丝毫不会感到意外,毕竟他给魏无牙种的那六七片生死符,都是毒水凝结而成的冰片,一旦裹在外面的那层真气消耗殆尽,冰片融化成水,魏无牙转眼间就会中毒身亡。
可是眼下毒发身亡的人,不止是魏无牙,还有江琴,他可没有给江琴下毒啊!
王怜花大吃一惊,掀开帐篷,说道:“贾珂,魏无牙和江琴死了!”
那人说话的时候,贾珂和燕南天就坐在帐篷里,自然将那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都不禁脸色大变,一跃而起,向外面走去。
王怜花这句话还没说完,贾珂就已走到他的面前,伸手环住他的腰,将他抱离地面,带着他走到帐篷外面,才把他放到地上。燕南天跟着走了出来。
四人赶到那块岩石前面,此时岩石周围,已经站满了人,少林派的几个和尚,还有峨眉派的几个尼姑,已经开始念起了“往生咒”。
众人见贾珂和王怜花赶了过来,连忙让开条道,让他们四人过去。
走到十步远的地方,王怜花伸手拦住贾珂,让他不要过去,然后戴上手套,取出手帕,捂住鼻子,自己走到魏无牙和江别鹤的尸身之旁。
王怜花掀开他们的眼皮,看了一眼,然后取出两根金针,刺入他们脸上的几个穴道,拔出金针,只见针身已经变黑,甚是腥臭,令人作呕。
王怜花看了一眼金针的颜色,然后俯下身去,捡起地上的小黑瓶,拔开瓶塞,轻轻一嗅,什么气味都没有闻到。
他塞上瓶塞,走到贾珂身旁,取下手套,说道:“这两人都是先中了一种叫作‘附骨散’的毒药,然后将小黑瓶中的毒气吸入体内,毒气与‘附骨散’在他们体内发生作用,形成剧毒,以致立刻毒发身亡。小黑瓶中的毒气并不致命,所以他们两个现在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