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点了点头,手指用力,抓住棺盖,想要将它掀开。
刚掀开一条细缝,王怜花就闻到一阵尸臭和血腥气,想到棺盖掀开,会看到什么景象,登时心中一阵酸痛,身上的力气,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怜花放下棺盖,转过身去,说道:“贾珂,你来做吧。”
贾珂知道王怜花这是不敢去看母亲的遗体,点头道:“好啊。”然后放开王怜花,走到棺材前面,伸手掀开棺材盖,定睛一看,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王怜花心头一惊,肩膀颤了两下,问道:“贾珂,怎么啦?”顿了一顿,又道:“是我妈现在的样子,很……”后面的“可怕吗”到了嘴边,还未说出来,便改口道:“很不好看吗?”
贾珂干巴巴地道:“不……不是。不,你妈的模样,确实不太好看。嗯,他们说的没错,你妈确实是先被柴玉关捅了脖子,然后踹到墙上了。但是……但是……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顿了一顿,说道:“怜花,我很抱歉。”
王怜花初时听贾珂语无伦次地说了这么多句话,显然是见到了一件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可能有些可怕,心中就生出一阵害怕。
待得听到贾珂突然向他道歉,王怜花一怔之下,心下不禁异常不安,回过身来,问道:“你抱歉什么?”然后向棺材看去,还未来得及看清,棺中的景象,忽觉眼前一黑,眼上一热,却是贾珂伸出手去,捂住了他的眼睛。
王怜花更加惴惴不安,全身出了一阵冷汗,问道:“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贾珂叹了口气,说道:“柴玉关。”
王怜花霎时间全身冰凉,明明已经明白贾珂这句话了,大脑却好像屏蔽了这句话似的,不让他明白这句话。
他茫然地呆在原地,问道:“你说什么?”
贾珂低声道:“这口棺材里躺着两个人,一个是你妈,一个是柴玉关。”说着松开了手,搂住了王怜花的身子。
王怜花重见光明,却没有立即去看棺材,而是侧过头去,向贾珂瞧了一眼,见贾珂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中充满了怜惜和歉疚之意,这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王怜花移开目光,缓缓地向棺材望去,就见棺中躺着一男一女。
女人穿着件白衣,已被鲜血染红,头骨粉碎,脑浆和血液混在一起,凝固在脸上和头发上,面目已经不可辨认,身子像蛇一样微微扭曲,显然是尾椎骨断了。
男人双眼大张,脸上神情扭曲,似乎在临死之前,曾经看见了什么异常可怕的事情,上身隐约可见血迹,长袍松松垮垮地敞开,似乎后背被利刃划破,长袍也几乎破城两半,长袍下摆和裤子已被鲜血浸透,时间太久,鲜血已经变成发黑的暗红色。
他的脸上没有受伤,虽然已经死去几天,但如今天气寒冷,尸体一时半会儿,不会腐烂,因此面目仍然清清楚楚,却不是柴玉关又是谁?
王怜花怔怔地看着棺材里这两个人,眼泪一滴滴地流了下来,落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儿,突然间手掌紧握成拳,恨恨地向旁边的石壁砸去。
这面石壁虽然十分坚硬,但王怜花愤恨之下,用力挥出的一拳,力道何止千斤?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石壁碎成数十块石块,火星四溅,石块乱飞,有几块石头向他们飞来,都被贾珂挡住。幸而魏无牙在这里建了许多间洞室,这面石壁并不是承重墙,王怜花将这面石壁打成碎块,只是将这间洞室和相邻的一间洞室打通了,洞窟并没有因此坍塌。
贾珂心中一惊,去看王怜花,见他手掌外侧鲜血直流,连忙抓住他的手,说道:“你的手流血了,我给你包一下伤口,好不好?”
王怜花面无表情地看着棺材,也不看贾珂,喃喃道:“流血了吗?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贾珂叹了口气,将油灯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从怀中取出伤药,给王怜花涂在伤口上,再用绷带裹好。
绷带裹好以后,他就没什么事做了,但这时他竟不知如何面对王怜花,只想拖延时间,又不知该做什么,便将绷带拆开,重新裹了一遍,然后系了一个蝴蝶结,若不是身上没有笔,他甚至还想在绷带上画上几幅画。
蝴蝶结系好以后,贾珂无事可做,只得硬着头皮,抬起头来,向王怜花看去,就见王怜花站在棺材前面,面无表情地看着棺材里的两个人,看也不看自己。
贾珂长叹一口气,伸出手去,想要搭在王怜花的肩膀上。
此时油灯放在椅子上,椅子刚刚到他们膝盖,加上灯光昏暗,大半个洞室,还是罩在昏暗之中。
贾珂侧头看去,就见王怜花的背影在灯光下朦胧不清,仿佛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和王怜花认识以来,还是头一回生出这种感觉,一时心头茫然,竟不敢去碰王怜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