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木婉清睁开了眼,冷冷地道:‘我以为你是天性残忍恶毒,以折磨别人为乐,江湖上这样的人数不胜数,也没什么稀奇的。原来你这样待我,还有原由吗?原由是什么?’江玉郎幽幽地道:‘我初入江湖之时,一心只想行侠仗义,去过好些凶险地方。后来在一伙山贼手中,救下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和我年纪相仿,练过武功,但不算高明,而且自幼修习佛法,不喜欢打架,更不喜欢杀人。我见他自顾不暇,还不愿杀人,觉得他这人有趣得很,便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行走江湖。他跟我说,他乐意之极,但是他是出来找他妈妈的,只怕不能与我同路。

我就跟他说,那没关系,反正我也只是随着性子,四处闲转,哪个地方好玩,我就在那个地方多待几天,并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既然他急着去找他妈妈,那我就陪他一起找人好了。他欢喜极了,连声向我道谢。

后来我俩感情越来越深,有一日我跟他说,咱俩结为金兰兄弟如何?他脸色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我见他很不情愿,心里也不高兴,就跟他说,你若不愿跟我结拜,直说就是,我又不会吃了你,何必摆出这样一张苦瓜脸,好像我欠了你好大的情似的。

我说完这话,就愤愤不平地回了客房,也没吃晚饭,直接睡下了。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得敲门声响,我醒了过来,将门打开,就见他抱着一坛酒,站在门外,惴惴不安地看着我。我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也不请他进来,抱着手臂,站在门口,问他有事吗?这么晚找我,不会只是为了找我喝酒吧,那我可不奉陪。

他摇摇头,说他有事要跟我说。我便侧过身,给他让了条道。他走进房间,将酒坛放在桌上,跟我说,他不是不愿和我结拜,只是他心里对我有非分之想,不愿只跟我做金兰兄弟。他还说他对不起我,如果我不愿意,那他以后绝不会再来烦我。

我大吃一惊,看了他好久,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站在那里,等了我很久,很久,见我始终没有说话,长叹一口气,向我辞别,我也没有留他。屋门关上,听到他在走廊上长声吟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我怔怔地在屋里站了一夜,第二天去找他,方知他昨晚就退房离开了。

我那时心乱如麻,不知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就没有去找他。过了一段时间,我听说他母亲被人杀死了,连夜赶去他家,见他神色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突然就明白,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了。

我将我的心意告诉了他,他十分欢喜。我便在他家附近,买了一座宅子,我俩时不时便会在那里相会。我那时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哪知没过多久,他就跟我说,他和我在一起,只是一时冲动,其实他没有那么喜欢我,而且他的家人,决不会允许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他为了让我死心,甚至当着我的面,和家里的侍女亲热。你可知此人是谁?他就是你哥哥段誉。’

贫道知道江玉郎只是在撒谎,虽然有些惊讶,他为了骗出段誉的下落,竟说自己有断袖之癖,但也没当回事。木婉清不知他是在撒谎,心中惊讶不已,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此言……当真?你和我哥哥……你和我哥哥曾是一对情人?’

江玉郎淡淡地道:‘若非如此,我何必几次问你,你是不是还喜欢王怜花?木姑娘,你很痴情,也很专一,但你哥哥却不是这样。我心里恨他,却一直不曾忘记他。我绑架段正淳,就是要你哥哥过来求我,求我放过他的父亲。

我可以向你发誓,我不会伤害你哥哥,我只是想要见他一面。所以我希望你告诉我,你哥哥现在在哪里。不然我满心都是被你哥哥抛弃的怨恨,找不到你哥哥,就只能向你,向王怜花发泄了。我还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告诉我,你哥哥现在在哪里,我就把王怜花送给你。’

我也不知究竟是哪一句话打动了木婉清,木婉清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告诉你。我哥哥现在应该在岩雀峰上,或者已经离开岩雀峰了。我和他好几天都没有联系了,我只知道他大概的位置,但没法向你保证,他一定在那里。’

我和江玉郎都吃了一惊。江玉郎奇道:‘你们不是从岩雀峰过来的吗?他怎么又回岩雀峰了?’木婉清道:‘贾珂知道我俩是来西域找爹爹妈妈的之后,就跟我俩说,他的手下还在岩雀峰上,我俩若是需要帮忙,可以去岩雀峰找他的手下。’”

贾珂等人离开以后,柳无眉拿着贾珂的手书,带着卫国数千士兵,将岩雀峰团团围住,声势何等浩大,山上山下的人都会察觉。贾珂本以为江玉郎和玉箫道人,早已知道这件事了,没想到他们竟对此事全然不知。

贾珂心中一动,问道:“你们竟然不知道,我在岩雀峰留了人吗?你们当时有多少人在岩雀峰?什么时候离开的?”

玉箫道人摇头道:“贫道当时并不在岩雀峰,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贫道确实是全然不知。”

贾珂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玉箫道人继续说道:“江玉郎又问木婉清,她和段誉有没有特殊的联络手段。木婉清道:‘我和我哥哥很少一起走动,我和他哪会有特殊的联络手段。实话跟你说,就算你要我现在去找他,我也不一定能找到。喂,江玉郎,我知道的事情,都跟你说了,你也该履行诺言,将王怜花给我了吧?’

江玉郎这次倒是守信,点头道:‘木姑娘先回去休息吧,等大夫给王怜花包扎好身上的伤,我就把他送你房里。’他这话不仅是对木婉清说的,也是对外面的手下说的。站在外面的手下,听到这话,就走了进来,搀扶着木婉清回了自己的房间。

贫道就问江玉郎,真打算将王怜花送给木婉清吗。江玉郎微微一笑,说道:‘先给木婉清几天,让她快活一下吧,何况王怜花的伤势如此严重,没有一两个月,是养不好的,木婉清既然对王怜花一片痴心,当然会悉心照顾他,我也不用派人去照顾王怜花,省了我的麻烦。

虽然我很想杀死王怜花,最好和贾珂一样,被乱刀捅死,但我已经答应过一个人,绝不会杀死王怜花,那人我得罪不起,也只好留下王怜花这条狗命了。’”

玉箫道人话一出口,便觉不妥,连忙“嘿嘿”地干笑两声,说道:“王公子,这句‘也只好留下王怜花这条狗命了’,是江玉郎说的,不是贫道说的。”

王怜花刚听到江玉郎说他答应一个人,绝不会杀死自己,猜到这人十有八|九是王云梦,满肚子正没好气,听到玉箫道人自作聪明地将最后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心中更加不快,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你说的,你不用担心我没有听清楚这句话,特意跟我重复一遍。这难道是什么好话吗?”

贾珂见王怜花心情不好,抚了抚王怜花的后背,凑到王怜花的耳边,轻声笑道:“不错,我们王公子明明是小猪大王,江玉郎要放狠话,也该说留下王公子这条小猪命才是。”

王怜花听到这话,也不知怎的,满腔烦恼霎时间烟消云散。

他噗嗤一笑,环住贾珂的腰,说道:“贾珂啊!”

玉箫道人见王怜花脸上露出笑容,登时松了口气,担心王怜花和贾珂说笑几句,又想起追究他做的这件蠢事,忙继续说道:“之后贫道跟他商量晚上的事,江玉郎又告诉我,今天晚上,贫道自己主持联盟大会,他一会儿就要离开这里。

江玉郎本来跟我说,今天晚上,他会和我一起主持联盟大会的,哪想事到临头,他竟会突然改变主意。我心中一慌,问他要去哪里。

江玉郎跟我说:‘贾珂虽然一定要死,但他就这样死了,他留下的那些家产,就都要便宜荣国府了,这未免太过可惜。何况他在卫国手握重兵,位极人臣,咱们既要成就大业,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帮手。所以贾珂本人一定要死,贾珂这个人,就不要死了。倘若随便找个人易容改装,假扮贾珂,很容易露出马脚,最好找个和贾珂一模一样的人假扮贾珂,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我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他没有杀死玉无缺和江小鱼,原来是为了找他们假扮贾侯爷啊。江玉郎微微一笑,说道:‘不错。卫国上下都知道贾珂有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朋友,名叫江小鱼,极有可能是他的孪生兄弟,却没人知道,西域也有一个和贾珂长得很像的人。而且江小鱼脸上伤疤不少,玉无缺则和贾珂一样,脸上一道伤疤都没有,由他来假扮贾珂,真再合适也没有了。’

我心下迟疑,说道:‘花兄,你看中的这个玉无缺确实是最佳人选,但他是西方魔教教主的弟子,而且据说已经和贾珂、江小鱼兄弟相认了。倘若传闻是真的,无论他们是不是亲生兄弟,玉无缺应该都已认定,他们是亲生兄弟了。他如何肯听你的话,乖乖扮演贾珂?’

江玉郎微微一笑,甚是得意,说道:‘道长说的不错。我昨天就找玉无缺说过话,他确实已经认定,他和贾珂、江小鱼是亲生兄弟了。就是因为他已经认定,他们三人是亲生兄弟,我才能拿捏住他。

毕竟玉无缺并不知道,今天晚上,贾珂就会死在这里,他只知道,他们兄弟三人,如今都已落入我的手中。倘若我跟他说,他若是不听我的吩咐,那么我今天切下贾珂的一根手指,明天切下贾珂的一只左耳,后天挖出贾珂的一只右眼,他什么时候答应我,我什么时候收手。他若是一直不答应我,等到贾珂身上无处落刀了,我就去切江小鱼,也是今天切手指,明天切耳朵,后天挖眼睛,哈哈,哈哈,你说他会不会答应我?’

贫道听他这么说,心下不禁生出恐惧之感,点了点头,说道:‘倘若他顾念手足之情,那他一定不忍看你折磨他的兄弟,只好听从你的吩咐,去卫国假扮贾珂。倘若他不顾念手足之情,也就是说,他无所谓贾珂和江小鱼的安危,自然也无所谓,去卫国假扮贾珂,那他为了自己活命,自然也会听从你的吩咐,去卫国假扮贾珂。花兄,你此言一出,便是立于不败之地,你这一招,当真高明得很,贫道佩服!’

江玉郎微微一笑,跟我谦虚了几句。我又问江玉郎:‘花兄,你要玉无缺去假扮贾珂,那么江小鱼呢?他也有什么用处吗?’

江玉郎微微一笑,说道:‘江枫在世之时,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知有多少男人和女人,都甘心拜服于他的脚下,盼望得到他的青睐,哪怕只是和他春风一度,便也心满意足。

后来江枫死了,又出来一个贾珂,不仅继承了江枫的容貌,而且五岁时就名动天下,倾慕于他的男人和女人,更是数不胜数。这些倾慕者不乏位高权重,武功高强之辈,便是江小鱼这样一个江湖浪子,喜欢他的女人也着实不少,有几个女人手上的东西,我也很感兴趣。道长,咱们要用美人计收买人心,可不是只有女人,才配称为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