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板着脸,说道:“哪有你这么做人家老婆的!老公跟你说点悄悄话,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还要跟你爹爹说!”
黄蓉知道小鱼儿是在害羞,咯咯笑道:“我偏要跟我爹爹说!你待怎样?”
黄药师忍无可忍,重重地咳嗽一声,说道:“你俩还没有拜过天地呢,什么‘老公’‘老婆’的,谁许你们这么早就叫上了!”
黄蓉理直气壮地道:“‘江小鱼早就和东邪黄药师的女儿成亲了’,爹爹,这句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俗语不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贾大哥早就帮小鱼儿向你提过好几次亲,媒妁之言便算是有了,如今父母之命也有了,所以我和小鱼儿早就成亲了。怎么就不能这么叫了?我就喜欢他这么叫我!”
黄药师心中充满了女大不中留的悲伤,冷着脸,说道:“我东邪黄药师的女儿,岂能连天地都不拜,就嫁给别人为妻了?贾珂和王怜花同为男人,他们的婚事,够离经叛道了吧?即使如此,贾珂仍是求了皇帝给他和王怜花赐婚,两年以后,正儿八经地在金风楼上拜了天地。连他们这样离经叛道的婚事,都没有省下拜天地这件事,何况你们了?”
黄蓉一笑,说道:“他们又不是东邪的女儿,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可不代表我也要在意。爹爹你,向来非汤武而薄周孔,最恨世俗之礼,我身为你的女儿,总得继承你一半邪气吧。我早就把小鱼儿当成自个儿的丈夫了,无论拜没拜过天地,我都是这样待他。”
小鱼儿见他们父女说说谈谈,仿佛自己不想跟黄蓉拜天地,只想做夫妻,生娃娃似的,不由大感冤枉,他可是一个十分传统的男人,忍不住大声道:“他们不是东邪的女儿,我也不是东邪的儿子啊!这些繁文缛节,我也在意得很!
蓉儿,其实那天我看见贾珂和王怜花在金风楼的船顶上,以红日为喜烛,以长虹为喜字,以琉璃瓦为喜毯,披着一件大红的喜服,磕下头去的时候,我就在想,你身上若是穿着凤冠霞帔,大红喜服,会是什么模样了。”
黄蓉双颊飞红,羞涩一笑,说道:“不知这里能不能买到凤冠霞帔和大红喜服。”
黄药师斜睨黄蓉一眼,见她适才还跟自己争辩,拜不拜天地,一点也不重要,她一点也不稀罕,这时听到小鱼儿想看她身穿凤冠霞帔,大红喜服的模样,就迫不及待地想在这里和小鱼儿拜堂成亲,心中登时酸酸的,涩涩的,那种女大不中留的苦涩滋味,再一次涌上心头。
小鱼儿笑道:“这你得问玉无缺了。我只知道,恶人谷是买不到大红喜服的。”
玉无缺因为昨天的事,现在听到成亲就一个头两个大,脸上微露尴尬之色,微笑道:“这我也不清楚。你们若是想要知道,等咱们下山了,我找人打听一下。”
小鱼儿噗嗤一笑,低声道:“你师父不是跟你说,你和贾珂指腹为婚吗?既然你俩是指腹为婚,那他没给你准备彩礼或者嫁妆,还有成亲的时候要穿的衣服吗?”
玉无缺脸上一红,说道:“这我也不知道。家师就算准备了这些东西,也不会告诉我的。”
小鱼儿笑了笑,说道:“其实也不用着急,我还想着,咱们这一趟若是能找到燕伯伯,到时燕伯伯就可以作为我的高堂,出席婚礼了。贾珂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先前还跟我说,俗话说‘长兄如父’,到时他这个做哥哥的,可以捧着老爹老妈的牌位,坐在椅子上,代替老爹老妈,受我和蓉儿一拜呢。”
玉无缺听到这话,以为小鱼儿是说,贾珂打算捧着他们父母的牌位,受他和黄蓉一拜,实在太不要脸了,正想点一点头,就听到小鱼儿忿忿地道:“明明我才是哥哥,‘长兄如父’这句话,说的也是我!他这个做弟弟的,自称哥哥已经很不要脸了,居然还想作为哥哥,受我一拜,真是太不要脸了!”
玉无缺噗嗤一笑,又感好笑,又很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比贾珂大的?”
小鱼儿理所当然地道:“我一看就知道,我是哥哥,贾珂是弟弟。就像我一看你,就知道我是哥哥,你是弟弟一样。往后我就是大哥,你和贾珂呢,可以争一下谁是二弟。”
玉无缺突然觉得,虽然小鱼儿口口声声说贾珂臭不要脸,但在这件事上真正臭不要脸的人,是小鱼儿自己才是。或者小鱼儿和贾珂都在这件事上很不要脸,所以他们已经做了好几年兄弟了,却还是没有争出谁才是哥哥来。
玉无缺自小就没什么像孩童一样玩耍嬉闹的机会,年纪不大,就已老成沉稳的和成年人一般。
但这种老成沉稳,不是他自己愿意的,而是外界环境逼迫他这么做的。这时他心情轻松,突然玩心大起,微笑道:“好啊,弟弟。”
小鱼儿满脸惊愕地看着玉无缺,他还以为像玉无缺这样的老实孩子,听到他这么说,就乖乖去做弟弟了,哪想到玉无缺在这件事上,竟然与他和贾珂一模一样,都厚着脸皮想做哥哥。
小鱼儿镇定道:“别闹!你一看就比我晚出生,怎么可能是我哥哥?好了,二弟,快叫哥哥!”
玉无缺却不上当,微微一笑,说道:“是吗?可是我怎么觉得,我才是哥哥?”
小鱼儿一本正经地道:“那一定是你的感觉出错了!”
黄药师和玉无缺轻功虽高,但拖着黄蓉和小鱼儿这两个拖油瓶,速度自不免慢了一些。
过了小半个时辰,四人赶到山脚,再行七八里,就到山下。
按照常理,既然西方魔教和其他门派在山下打架,他们所在的位置,应该已经能够听到惨叫声,咒骂声,兵刃相接声了,可是四下里虽然算不上寂静无声,但比想象中要安静很多,阵阵山风吹来,送来的只有闹哄哄的说话声。
四人心下奇怪,又行七八里,来到山脚下,就见山下黑压压的坐满了人,中间空出一片空地,将人群分成三伙,三伙泾渭分明,颇有些谁也不搭理谁之态,但还是有一些人在空地上来来往往,从东首走到西首,从西首走到南首,犹如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这哪是朱家门弟子口中的西方魔教和其他门派打了起来,战况十分激烈,局面十分凄惨该有的情景?倒像是有人在广场上表演歌舞,众人坐在下面旁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