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他在那我就放心了。”
赵闲起先没听清:“什么?”
然而太后忽然又话音一转:“王骐还没回么?”
“王骐将军刚传讯回宫,想必半日后就到了。”
“嗯。”太后搁下手中的折子,翘首往外看了一眼,看见紫鸾殿外夏色依旧,想必是宫侍为了让贵人们舒心,特意剪花修枝,推迟了秋色。
她缓缓坐起身,琥珀眸微微转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作罢。
王骐回京并没有花费半日之久,就在赵闲给太后沏完茶的功夫,殿外的太监便拉长了嗓音,高声宣唱:“王将军到 ”
太后从假寐中苏醒,睡眼惺忪地看了赵闲一眼:“叔父回来了?”
赵闲轻声道:“娘娘若今日累了,奴婢便回了王将军去。”
“不必。”太后从长椅中起身,“让他进来罢。”
王骐一身胄甲,身上的血还未来得及清洗,就这么大踏步地走进了紫鸾殿中。
都是王氏后人,想必因为那么点亲缘的关联,在某些时候,竟奇异地心灵相通起来。
太后看王骐身上的胄甲,看他袖口的鲜血,看他的神情。
最后,她略一抬眼,改了口:“王将军。”
*
上阳宫。
这是皇帝的寝殿,亦是谢青山待了半辈子的地方。
在祭祀仪式上尚且能自如行动的谢青山,不知怎么,回来就病得只能躺下了。
不苦着急忙慌地赶来,把了把脉,在谢端焦急的视线里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谢端一把抓住不苦的袈裟,“摇什么头,说话!”
“端儿。”谢青山撑着身体,怏怏呵斥,“不得无礼。”
谢端忽然整个人一松。
他颓然地退后几步,心中好似有预感,一把推开不苦往殿外走去:“我去找皇祖母,皇祖母一定有办法!”
此话一出,不苦与谢青山瞬间对视了一眼。
年轻的帝王微微叹了口气,抬手一挥,谢端便只觉眼前一花,他连不苦出手的姿势都没看清,整个人便猛得被掼到了墙边。
他到底是太子,抬眼间戾气一涨:“放肆!”
谢青山:“何时知道的?”
谢端:“……”
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眼谢青山,见自小在他眼里满是威严的父亲,如今枯老地像冬日里的死树。不苦单手合十,寻寻常常的和尚模样,却不离不弃地守在谢青山的一侧。
他的视线落到不苦身上,眼中的茫然终于褪去:“……一年前。”
“这么早啊。”谢青山笑了下,“你一年前就与王骐牵扯上了?”
谢端:“……父皇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谢青山说,“你皇祖母知道的,不知道的,我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