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怎么总是胆战心惊的呢?
窗外的风吹进来,让杜喻之胸口的郁结缓解许多,他看了眼凤九渊,壮着胆子问道:“那王爷得到答案了吗?”
凤九渊:“没有。”
顿了顿,他靠在车舷,抬眼透过车窗,看向外界熙熙攘攘的人群。
“曾经我的回答是,若三彩釉瓶不再属于自己,那便重锤一敲,让它碎在我的手中,不允许旁人得到。”
杜喻之眉心一跳。
紧接着,他看见凤九渊笑了一下。
凤九渊常笑,礼节的,包容的,尊敬的,善意的,各色各样。唯独没见过这种。
硬要说的话,就好像……旁人能透过他的眼中看见一切,但那些都是零零碎碎的画面,无法拼凑完整。
“但这不是我现在的回答。”凤九渊缓缓道,“我不会犯错了。”
*
而此时,被众人牵挂的谢 ,正蹲在河堤一侧,触摸地上的雪。
永州既被定为运河要道,那么它的河运必须通畅。冬日飘雪过后,永遇河的河面也会结一层薄薄的冰,不便船只通行,但永州地理位置优越,北通北疆,南达汴梁,又有衢州杭州禹州三地包围,可谓是四通八达。
这运河若是修起来,天下指不定会有什么变化。
谢 冻得脸颊冰冷,更泛起一层不自然的红。他微微收紧手掌,捏出一个雪团后站起来,“砰”的一下砸到了身侧之人的身上。
因为那人正目不转睛,甚至用称得上冒犯的眼神看着他。
被迎头砸了个正着,顾时清脸色轰的一声红了。他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惶恐不安又有些意犹未尽地支支吾吾道:“殿、殿下。”
谢 的视线冷冰冰的:“我问你,在你手上,这运河得挖多久?”
顾时清挠了挠头:“若是只连通至杭州,六个月足以。”
谢 :“工部的余潜大人、永州州府李景扬,以及秦家家主秦庭,钱、权、人,都交予你,能提前多久?”
顾时清想了想:“一个月。”
“好。”谢 点点头,转身面向他,“若出了岔子,唯你是问。”
在茫茫雪地之中,谢 一身乌色的大氅犹为显眼,天地之间,好似下一秒就要迎风飞走,化作天上的神仙。
顾时清一面拼命遏制自己的爱慕之心,一面深呼吸,小心翼翼道:“殿下身体好些了吗?”
听说不久前谢 刚晕过一次,以至于现在看起来脆弱无比。谢 刚刚找到顾时清,让他陪着人一起来也永遇河视察时,他还觉得是同僚在诓他。
现下看来,谢 身体好没好不知道,但他心情肯定很不好。
就好像,向来从容安定的心中,有一只不安分的兽,呼之欲出。
顾时清看着看着,便又没藏住自己有些露骨的眼神了。
他想,小殿下龙章凤姿,人人都爱,据说身边也跟着不少娈宠,那什么秦庭不就是?还有那怀远王,看他的眼神就不寻常!
为什么旁人可以,他顾时清就不行呢?
他隐隐有些不甘心。
这般想着,顾时清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胆子,将原本只该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谢 脸色不变,目中却露出寒光:“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