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一人在马上,一人在马下,背向而立,仿佛意味着他们只能背道相驰,只能越行越远,也仿佛意味着马下之人永远追不上对方。
“中秋时,我曾与你说过,同你上元赏灯。”晏暄沉声道,“我会尽快回京,所以……”
所以,请你千万不要在那之前动手,等我回来。
岑远安静着,双手紧握,用力闭了下眼。
片刻后他方才道:“楚国地处江南,依山傍水,风景极优。晏大人不如还是多留几日,在办事的同时也能赏赏景、散散心,别总是留心京中的糟心事了。”
不等晏暄回应,他再次驱马,便是真正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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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桓二十四年,正月十四,上元前夕。
那天的月色照亮了永安大街,与路旁已然高悬的花灯交相辉映。
灯市从这晚开始,共持续三日。
这日长安城也落了雪,岑远一袭劲装白衣,未撑纸伞,盛了一身白雪。他一路绕过周遭逛灯市的人群,拐入丞相府后的小巷。
丞相府中家宴正欢,觥筹交错的声音更衬得小巷中的幽暗寂静。
他不发出一丝声响地翻入墙内,躲过巡逻的侍卫找到丞相卧房。当朝丞相段德业就如他每次在筵席上的那般,喝得大醉,正躺在房中不省人事。
岑远就这么潜入房里,一剑砍下了段德业的头颅。
落剑无声,姓段的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呼喊,那副带着震惊和落败的神情就永远停留在了脸上。
岑远不慌不忙,提着那颗头颅就堂而皇之地走出了门,剑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血,将他脚边的雪堆都染成了红色。
皎洁的月光铺洒在他身上,映亮他染血的白衣和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