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捂着脖子猛咳起来,岑远却从对方身上收回视线,环视了一圈自己身处的环境。
此时并非夜晚,日光安安静静地透过窗棂,屋内被照得一片光亮。空气中也没有牢狱里挥散不去的血腥,只有香炉悠悠散发出安神的清香。
这是……他的卧房?
可他不是已经饮下了毒酒吗?
为何还在苟活……
小厮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自己这半条小命重新咳了回来。尽管声音还在哆嗦,他还是毕恭毕敬地喊道:“殿、殿下……小的看殿下起得比平日还晚,又不住呓语,担心您有什么事,才斗胆……”
岑远只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小厮不敢瞧他,拼命低着头,“热水已经给您备好了。另外,大夫说殿下您的伤虽然回复得快,但还需用药,何况您昨日还起了热。现在药正在为您煎着,一会儿就能端来。”
伤?
岑远对眼下这情况满心狐疑,不假思索地又问:“现在什么时候?”
“啊?”小厮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心说这不是才刚问过吗,正要回话,就听岑远道:“现在是宁桓几年?”
小厮却觉得更奇怪,连自己脖子上的伤都没心思去顾了,抬头看向对方:“现在是宁桓二十三年,今儿个六月初六了。”
六月初六……
岑远顿时回想起那个伤指的是什么。
——宁桓二十三年五月,他闲来无事,一人去京郊出游,回京路上却遭人刺杀。
当时他刚喝得醉醺醺的,一时大意,让人在腹部捅了一刀。不过好在那刀之后他就清醒过来,不多时还是制服了刺客,捡回一条命。
然而就在同年七月,他的母妃蒋昭仪就因为饮食中被人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毒药,暴毙而亡。
自出宫开府之后,他不露锋芒、故作风流,就是想表现出自己对那把至高无上、却被宫墙重重围绕的宝座并无兴趣。但此刻母妃被害,他意识到隐忍就等同于无济于事,于是为了报仇,他投入了夺嫡纷争。
可在不久之后,他就觉得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实在是让人厌烦,便耐心告罄,决意不再疲于韬光养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