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房延期一事,晏少卿一直都未觉得哪里不妥,可现在回想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混账。
那晚她明眸盛妆,虽然看着年幼,但也十分动人,直到此时回想,他竟才发现在他说过“圆房延期”后,她漂亮的眸分明瞠大了一瞬,随后才是茫然迷惘。
他那时竟以为她是不太懂,甚至还在心里松了口气,想着还好她心思没那么敏感、应该不会多想。
晏少卿心中久久凝涩,他想起,之后她的眼睛便再不如掀开盖头的那一瞬明亮。
鱼姒便是不懂,也不会不知道圆房延期是什么意思,而他当时细思后给的理由,仿佛也没那么有道理。
她当时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便是不会多想,她难道不会失落伤心吗?
可在当时,婚约一事于他而言全凭父母之命,那时的他只知道自己将要有一个妻子,却意识不到自己也将是她的丈夫。
所以,便连应有的补救安抚也没有想到。
而这么多年,回顾当时,他竟然也只记得她乖巧懵懂的青涩容颜。
婚后她随他到临安,没几日他便回了书院,待再回家时,家里一切都井井有条,鱼姒只温柔笑着迎了上来,问他安好。
他答过之后,也如此问她,她便絮絮讲起家事,语气柔缓,耐心温和,却没讲过半分的不顺心。
难道真的没有过不顺心吗?
他初至临安时,炎热气候难以适应,清淡膳食也多有不喜,鱼姒难道就能欣然入乡随俗吗?
小到衣食住行,大到打理家业,她一定也有过诸多为难不满。
可他从来都没想到过,他只是感慨,自己真是走了运才娶到鱼姒这样的贤妻。
可不就是走了运,若换旁人,莫说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抛下、以致只能自己面对陌生的一切,单只是新婚夜同床而眠,便要闹个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