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节骨眼上,在他刚刚把她批判完一通的节骨眼上,宁殷很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话,但他看林微绪表情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正好他自己也心情阴郁,便只得深吸一口气,起身提了小火炉过来,一边煮酒一边阴沉沉地道:“古籍上曾记载,鲛人受孕率极低,否则时至今日鲛人族也不会走向濒临灭绝的地步。”
“且不论你是跟他荒唐了多久……你体内能形成鲛人的孕囊,大概已是万分奇迹的机率。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你要知道,孕育一只鲛,所要从你体内汲取的养分精气,可比寻常胎儿索求更大……再加上你体内还藏有寒毒,你若强行要护住这个孕囊,将来你所要承受的,可就不止现在这点疼痛了。”
说到这里,宁殷刚平复下来没多久的郁火又再一次涌上胸腔,他忍不住了问,“你难道就没告诉拂苏你体内寒毒未清的事情?退一步讲,即便他不知道这件事,那他作为一只鲛人,难道不清楚强行让一个人为他孕育鲛人后代是多危险的事情吗?总不能是因为他年纪比你小,你就这么纵容他胡来吧?”
宁殷向来性情随和,对什么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很动怒,这回却是难得气到对着林微绪一顿愤慨……
然而,从始至终,对于他的愤慨,林微绪仍然没有过于明显的表情起伏。
她只是专心盯着小炉子上慢慢煮开的热酒,沸腾,热雾缭绕,汩汩地往外冒着水泡。
等揭开了酒盖,林微绪这才将酒盏递过去,斟满一盏,放在手边,温了一会,低头慢慢喝了一口。
浓烈的,有些呛喉。
嗓子眼一时有些经受不住地发紧。
林微绪还是咽了下去。
这样喝了半杯后,她才终于抬眸,平直地启唇道:“取掉它。”
宁殷怔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突兀的话,“什么?……”
林微绪问得缓慢而冷静沉着,半点也没有拖泥带水的踌躇,反倒像是在处决一桩很寻常的案件,口吻一如既往的淡冷:“有没有办法,现在就把孕囊取掉?”
宁殷看着这样的林微绪,忽然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所幸,林微绪还是林微绪,并没有真的荒唐到因为一只鲛人把自己置身险境……
“你确定你没有在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