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未卿坐在房中,见她来了,缓缓地转动轮椅,唤她:“暖暖。”
暖暖是她的小名,及笄之后,再也没人这么叫过她了。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没有及时应他。等她反应过来,只是生疏地开口:“顾公子。”
这一声“顾公子”,像边塞惯用的长刀戟,扎得顾未卿心不由得一疼,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寒冰冻住,捂不热、化不开。
他淡淡一笑,道:“今日未卿叫你过来,多有冒犯了。”
冉漪月敛眸,未抬头看他,素白的一双手悄悄地绞上手帕。
她小声道:“无事。”
二人进入了漫长的静默中,无话可讲。
曾经那个灵动开朗的小女孩就站在他身前,相貌无差,只是出落得更窈窕美丽了。可他发现,自己与她的隔阂早已在经年累月的等待中,堆砌起来了,他渴望试图冲破。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问她。
她开口道,话语间还是那股生疏味:“漪月很好。”
又是一时无话,她依旧没有看他,也没有盯着他的轮椅,只看向自己脚下的绣花鞋,无措地,好像在等着他结束闲聊。
她这些年不是没有想过记忆里的那个顾哥哥。他在的时候对她很好,同她度过了很美好的一段光阴。可他走后,冉绮景早就嫉妒她有顾哥哥,变着法子加害她,有些甚至比推她入湖还可怕。
她不过几岁大,被折磨得差点丢了性命,那个如星辰般渺远的顾哥哥,已经到了西北边,她只能埋在心底,等他回来。
后来传来他被西域人所害,双腿皆断的噩耗,冉绮景得意扬扬地嘲笑她,她心里非常想去西北看顾哥哥,但又能如何,她连个侯府都出不去。
顾未卿是她儿时能寄托的唯一希望,她还妄想过可以逃脱长姐继母的桎梏,当她得知,顾哥哥不会回来后,她的心才彻底凉了。
冉漪月对顾哥哥的想念,每次都会伴随着冉绮景对她的无数迫害。这是段不好的回忆,她不愿去想,甚至还会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