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壁上十三道石门均匀分布,每道石门上都有用异石排出的繁复符咒,闪着淡淡的不同色泽的磷光。
石洞里竟然也错落有致地响着一如万妖塔屋檐上万千铃铛发出的铃声,只是听着不似如在塔前那般清脆干净,反而带着些无法名状的沉闷,尾声拖得又长又涩,将尽未尽之时又撞上新一轮铃声潮涌覆盖而来,推撞出更压抑的声浪,在这宽阔空间中往复不止,生生不息。
“这是……蹀躞之阵?”宋谨严小声自言自语,又侧耳倾听了一阵,对薛明光叹道:“确实是。铸心堂镇妖当真绝世无双,竟然布置如此极妙阵法。”
“啥阵?”
薛明光不明就里地问道,又下意识去看程雁书。
程雁书苦笑一下,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宋谨严叹了口对自己这只竹马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气,提示道:“蹀躞是何意?”
“往来徘徊。”薛明光答了,却还是茫然,“那又如何?”
“你三叔三叔对你还是纵容了。但凡你多看些笔记呢?”宋谨严又叹了气。
“我看了,但是没看到这个。”薛明光委屈自辩,“而且你不能用你的所知来要求我的所知啊,人和人可不一样,比如……”
他四处看了看想找点例子,看到程雁书,眼睛一亮:“比如取那具足的‘钩子’时,那种生剖的痛我可真受不了,我一定会昏过去。但是雁书就能扛过来。你能因此就判断我胆小懦弱吗?不对吧?这是各人的极限就不一样。所以,你不能用‘旁人都知道’‘旁人做到了’的标准来要求我,这是不公平的。”
宋谨严不欲多做争辩,认真给薛明光解释道:“蹀躞之阵,取往来徘徊之法,能将阵法所及范围内所有发出的力道,无论灵力、剑气、魔力,又或者是蛮力,全部以水纹扩散之法化去,再以潮涌之态,尽数倍加诸于发出者。因此在此阵内,唯有知晓阵眼所在、明了阵法运作原理之人能随意施力,其他人或妖,都等同于手无缚鸡之力。”
薛明光表示明白了,宋谨严便向白映竹道:“白大小姐,蹀躞之阵,休说布阵之道,就连维系之法业已在百余年前失传,没想到铸心堂能承其妙意?既如此,魔魅之窟重新封印之时,若能布下此阵反制喷涌而出的魔气,胜算倒是又多了几成。”
白映竹苦笑:“布阵之法确已失传。此阵是我家先人百多年前布下的。到此时,别说承袭妙意,就连维系阵法,也都是我先人巧思而引莽海渊灵力而成。不瞒各位,现下铸心堂上下知晓的也仅限于阵眼在哪,如何入阵能不至于被阵法反制而已。至于阵法如何发动,如何维系,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而且,”她苦笑更甚,“莽海渊灵力日渐式微,这阵也快散了。到得那时,不知会有多少妖物冲破万妖塔,涂炭生灵。”
“但既有蹀躞之阵,又怎会发生妖物逃出之事?”薛明光更想不通了,“妖物逃出的时候非得用妖力破符咒才行,绝不能是施施然大摇大摆地自己开了门走出去的。难道……这十三道符咒封印都是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