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做销售,卖酒水,但是不卖……”
“不卖身是吧?”傅一静这会子不哭了,脸上还挂着泪珠子,还能笑出声,显得与她年龄不一样的成熟。
“我就不明白了,卖身有什么不好,我十四岁就跟镇上的山哥好了,他妈的他连两块钱一个的雪糕都不舍得给我买,吃碗拉面不舍得多加一份六块钱的牛肉,我白陪他睡了一年!我来这里才不到半个月,就赚了六千多了,如果不是你这样闹我,我这个月可以攒下一万块。”
“你觉得卖身好,”唐一千被她气得一口老血憋在胸口,有些不耐烦,“那刚才你哭个屁?”
“我哭,”一时词穷,绞尽脑汁,“我哭,是我刚入行是个新手,很多伺候人的法子还不适应。”
唐一千气得好一会没说话,半晌才说:“小静,做这一行,时间久了,身体容易出问题不说,你的气质也会被改变,你的心态也会慢慢习惯这种生活,慢慢你会忘记你本来的样子,而且,将来很难嫁个好人家。”
傅一静又笑:“我不说谁知道!”
唐一千气结了一会,才说,“这个城市很大,也很小。”
“咦,”傅一静说:“这你倒是提醒了我。”
“小静,去学一门手艺吧,可以去花店当学徒……”
她夸张地笑了一声,“被人呼来喝去,一个月辛辛苦苦赚三千,刨去房租生活费连一件像样的连衣裙都不舍得买?找一个庸俗的男人生一个平庸的孩子,接着孩子继续过我们这种平庸艰难的生活?”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很是坚定地说,“我发誓这辈子都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傅一静走了,走出好远,回头说:“我亲爱的姐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别忘了,你可是被妈卖给过一个老瘸子的人,那老瘸子可是打了四十多年光棍的人,他没折腾死你吧!”
她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唐一千在石阶上坐了好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望着后院停车场一处废旧的水池旁,有一个猩红的亮光,忽明忽暗,大萤火虫似的。
这个人待在这个黑暗处抽烟,不晓得待了多久。